她对外向来坚韧,像是裹着一层坚硬的壳,有时候对着江宴声,更是犹如刺猬。
这样坚强不屈的人,好像不需要谁心疼似的,她比同龄人成熟精明,知世故而不世故。
她问这话的时候,冷漠又平静。
江宴声英俊冷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
反问,“你要我心疼你?”
两句问话,意思大不相同。
谢棠棠嘴角慢慢上扬,淡淡嘲讽,“不需要。”
仿若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脆弱是幻觉。
江宴声被谢棠棠拍开手。
谢棠棠转身去浴室。
江宴声缓了两步跟进来,“我帮你。”
谢棠棠漠然拒绝,“不用。”
江宴声料到她的态度,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衬衣袖子。
“别逞强,你后背上有伤,不能碰水,而且还得上药。”
谢棠棠看他一副非要帮忙不可的样子。
似笑非笑地问,“非要照顾我,是心怀愧疚吗?”
江宴声,“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谢棠棠笑意深深地看他。
江宴声坦坦荡荡,不见半点儿心虚。
对于给她洗澡这件事,江宴声算得上熟练。
只是她现在情况不同,多少带了点小心翼翼。
谢棠棠任由他上手,洗完澡,挪到卧室。
江宴声取了药膏给她抹药,动作很轻。
清清凉凉的感觉,减少了伤口的灼烧感。
谢棠棠习惯性地摩挲戒指,垂着眸。
她漫不经心地问,“见过韩锦堂吗?商量好石泓的事要怎么处理?”
江宴声手上动作微滞,看一眼她白净的侧脸。
“石泓有心理问题,说他是精神病患者都可以,这样的人,判不了刑。”
谢棠棠意料之中,轻嘲,“判不了行,所以更加得利用他换取利益,不能什么都得不到,那就损失太大,对吧?”
江宴声扬眉,低低笑着,“江太太,你更像个精明的商人。”
谢棠棠不否认,回到之前的正题,“所以你们商定好处理结果了吗?”
她一个当事人,如此在意,情理之中。
江宴声莫名生出一丝烦躁,淡声说:“差不多吧!”
谢棠棠不再吭声,嘴角讽刺的笑意弥漫。
江宴声给她上完药,又去看她的脚踝。
许是今天跑出去一天走路的缘故,多少有点影响。
他又取了脚伤的药,拉过谢棠棠的脚放在他的腿上,一点一点地给她搓药。
力道掌控得恰到好处。
谢棠棠讳莫如深地看他,一语不发。
……
第二天,江宴声离开后,林风来接谢棠棠,两人一同去往机场。
落地宁城后,林风准备打车,谢棠棠却是看见了秦时。
秦时提前得到她今天回来的消息,特地过来等她。
“婉娩让我来接你。”
他注意到谢棠棠走路的姿势,拧了拧眉,“受伤了?”
谢棠棠只告诉秦婉今天回凝成的事,没说她受伤的事,脚伤掩盖不住,“不小心扭伤了脚。”
秦时半信半疑,很自然地上前要扶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江宴声不是也在青城,他没说送你回来?”
他先是关心,又忍不住责备江宴声。
谢棠棠有意避开他的手,撑着行李箱。
她轻笑,“我跟他到青城,本来就是各有各的事。”
秦时觉得她这不过是借口。
江宴声那晚看似在意她的态度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
江宴声到底是不在意她的,但凡有点在意她,都不会让她受着伤,一个人回宁城。
秦时没揭穿,跟在她身侧,下意识放慢脚步。
林风暗暗替江宴声担忧,秦时对谢棠棠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回去的路上,秦时问谢棠棠,“你在青城的事办得怎么样?”
谢棠棠联系了秦明惜的舅舅,如果不是她受伤,可以去见一面,现在得推后。
她轻声回,“不是什么大事。”
江宴声的电话恰在此时打来,谢棠棠按了接听。
男人嗓音低沉不悦,“在哪儿?”
谢棠棠语气淡淡,“回了宁城。”
江宴声当然知道,质问道:“为什么不等我一起?”
谢棠棠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淡笑,“我要处理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你还有事儿要处理,怕是没法同行。”
江宴声,“……”
谢棠棠问,“还有事儿吗?”
江宴声气闷,“没事儿。”
谢棠棠掐了通话,将手机丢进包里。
江宴声听着挂断声,竟是被气笑。
顾野看着他的表情,莫名觉得有点吓人,“谢二小姐不等你一起回家,把你丢在这里,你生气啊?”
江宴声冷嗤,“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
顾野点头,“像啊!”
江宴声,“……”
事实上他先联系的林风,知道之前打不通两人的电话是他们在飞机上,而他从林风那里得知接机的人居然是秦时。
秦时这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居然趁机钻空子,还真当他是死的吗?
顾野笑着说:“我觉得你最近变了些,你有觉得吗?”
江宴声叼着烟,“什么?”
顾野慢条斯理,“跟谢二小姐在一起的感觉跟之前有些不同,除却习惯性的冷嘲热讽之外,多少有点关心在意她。”
江宴声,“……”
顾野莫名得意,“我看得清楚,虽然你嘴硬不承认。”
江宴声不想跟他掰扯他和谢棠棠的事,“帮我订晚上回宁城的机票。”
顾野啧啧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果然是心虚啊!”
江宴声,“……”
宁城这边,秦时让司机先送的林风,再送谢棠棠。
到了谢棠棠住的梧桐苑,秦时问,“能不能请我进去吃个饭?”
谢棠棠静静不语。
秦时温笑,“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你进去好好休息,脚伤了就别乱出乱跑,少走动。”
他温柔妥协,谢棠棠出声,“秦时哥,我请你吃午饭。”
秦时一怔,随后脸上笑意弥漫,“那就麻烦了啊!”
谢棠棠同江宴声婚后,从未请朋友到过她住的地方。
秦时是第一个。
管家阿姨看见秦时,都颇为震惊。
谢棠棠让阿姨多做几个菜,又麻烦管家将她的行李送去主卧。
秦时不动声色打量她和江宴声的婚房。
简约又温馨,他眼底隐隐流淌着些许羡慕。
谢棠棠问,“要不要参观一下?”
秦时克制着心里汹涌的情绪,摇摇头,“不用,我陪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