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唯一的一处伤口就只有她自己咬伤的舌头……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处伤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为任何人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凌姝姝内心里轻轻咀嚼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说不触动是假的,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更遑论这个人还是举世无双,倾城绝色的摄政王楚九卿。
那个仿若站在云端之上的人物。
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狠狠地鼓噪了下。
她想,只要他站在那,无需任何言语,这天下没有任何女子,能做到对他无动于衷。
凌姝姝发现今日见着的这位摄政王似乎和传闻中的有些不太像。
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但是可怕吓人这一点倒是真的。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凌太傅便直接过来告辞带着凌姝姝离开皇宫了。
到了马车上,凌姝姝终于坚持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这一路上,凌太傅本来还想问问她与楚九卿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看到她脸上那病态般的惨白之色,叹了口气,终究是问不下去了。
摄政王楚九卿此人位高权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在这天下众多男子当中,单单是其中一条便已实属是难得,偏偏还生了一副天下无人能及的好皮相。
凌太傅扪心自问,单从自身条件来说,他的各方面无疑是最好的,也很是值得他钦佩。
但是,作为女婿……
凌太傅不敢往下想。
他十分担心自己女儿日后会跟楚九卿沾上一星半点的其他关系。
显然,楚君离不是良配,楚九卿却更甚。
不过凌太傅深知眼下还不是担心这些事的时候,一切还是得从长计议。
至少目前看来自己女儿是不会再跟楚君离有任何瓜葛了,这点让他很是欣慰。
病来如山倒,凌姝姝回到府上后就大病了一场,高烧一直不退,连着烧了好几日才见好转。
京城中传言凌太傅之女凌姝姝,这是受不了被三皇子楚君离当众拒婚的沉重打击,回去后就一病不起了。
京中下了几场大雪,转眼间,便到了年关时节,京城的长街上也越发的繁华,热闹了起来。
太傅府。
凌姝姝休养了小一个月,身子也渐渐大好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她总能收到不少高门贵女的拜帖和宴会邀请,只不过都被她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凌姝姝知道,这京城之中怕是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这段时间,因为她被楚君离拒婚的事情,凌太傅府已经是名声扫地了。
她可不想这时候再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打,打算先静养一段时日再看。
从前,她到处追着楚君离跑的时候,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父亲的溺爱纵容,在这京中嚣张跋扈惯了,得罪了不少人,也闹了不少笑话。
今日凌姝姝用完早膳,便倚在贵妃榻上看书。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凌姝姝依旧裹着厚厚的狐裘,大病初愈,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娇弱的美感。
懒梳妆,倚朱窗,钗环不戴。
面无粉,冷淡了胭脂。
然,玉容仙貌依旧,粉面生春不改。
阳光透过窗台打在了她精致的侧脸上,肌肤胜雪,青丝如墨,整个人都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春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慵懒,清冷,美人如画的场面。
春桃怔了一瞬,缓缓上前奉上一封烫金的请帖,小心翼翼道:“小姐,刚刚忠勇侯府送来了一封邀请帖。”
忠勇侯府?
凌姝姝迟疑了一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将请柬接了过去。
若她没有记错,过几日便是忠勇侯府嫡女李清歌十六岁生辰,届时忠勇侯侯夫人将在府中大摆筵席,广邀宾客,为爱女庆祝。
李清歌是她的曾经的闺中密友,也是她上一世到死心中都无法释怀的心结。
她快速打开请柬,帖子上的内容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是邀请她去赴宴。
她正欲放下邀请帖,却发觉纸张不对。
一张薄薄的密笺从邀请帖的夹层中掉了下来,疑惑的打开,落尾处的署名却是令她瞳孔猛地一震。
若说上一世不看好她喜欢楚君离的除了自己的父亲,另一个便是李清歌。
密笺上,一手随性洒脱的行书无人能仿,一笔一画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入眼短短几行小字:“听闻有恙,希自珍卫,至所盼祷。”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凌姝姝看着手中的纸笺,渐渐湿了眼眶。
沉默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她和李清歌本是手帕交,两人年岁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闯祸,一起打打闹闹,无话不说。
后来她喜欢上楚君离,李清歌还曾多次劝诫过她楚君离非良人,叫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但当时的她已经一脑袋扎了进去,深深的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容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说半分楚君离的不好,哪里还听得别人的劝诫……
此后,两人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
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便渐渐疏远了起来。
她记得在上一世她和楚君离成婚后,在一些宴会上经常有人拿楚君离和沈玉娇来嘲笑讽刺她。
她无法反驳,唯有李清歌总是会为她仗义出言,哪怕当时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自卑和卑微,凌姝姝就是如此。
虽然她如愿嫁给了心上人楚君离,但日子却过得更加的不快活。
后来,众人皆知,那位曾经明媚如朝阳的太傅府千金,自成婚后没多久,便深入浅出,慢慢的再也没出现过在大众视野。
凌姝姝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两人曾经一起打闹的欢乐画面,她将帖子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眼眶已经通红。
她不想再哭了,上一世她哭了太多,太久,哭够了。
好在眼下还有机会,这一世她不会再和李清歌疏远了。
太傅府上一向人丁单薄,凌太傅与凌夫人夫妻伉俪情深,自从凌夫人逝世后,凌太傅再也没有娶过其他继室,纳过姬妾,硬是把自己过成了一个和尚。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一个人守着女儿过日子。
若不是放不下女儿,他怕是早些年前就随自己的夫人一道去了。
凌姝姝养病的这段时日,凌太傅哪怕是再忙,每日也都必会抽出时间亲自过来关心和问候凌姝姝几句。
他看到大病初愈的女儿变得知书达礼,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说话张牙舞爪,心中虽是宽慰许多,却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一个人的突然快速成长,往往都是伴随着伤痛的。
凌太傅深知这些,但是没有办法,就算他将她保护的再好,也没有办法一辈子护着她。
女儿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在她成长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为她扫去一切波折和障碍。
日后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这样他日就算九泉之下也好同她母亲交代。
“爹爹,女儿今日收下了忠勇侯府下的请帖,过几日去参加清歌姐姐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