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停顿一秒,想绕过他往前走,贺宴辞却挡住她,问:“生气了?”
这人的眼光很毒,总能看透自己的情绪。
阮溪心里是不舒服,但嘴里却不承认,“没有。”
贺宴辞蓦地低笑,“没说真话。”
被他戳穿,阮溪没了好语气,“让开。”
贺宴辞没动,视线低垂且肆无忌惮地审视她,说:“在你那,那晚是一夜、情。”
突如其来如此直白的话语,瞬间烧红了阮溪的耳尖。
贺宴辞再次靠近,眸光深邃且笃定,“但在我这,想要得到的从来都是更多。”
阮溪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解释他的那句“不能”。
这个解释背后的意义,阮溪也不敢去深想。
她强逼自己镇定,冷不丁地笑了声,“你是在彰显自己的魅力和成全自己的野心吗?还是觉得我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相信你的话?”
贺宴辞倾身,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吹过阮溪耳畔,“你不是不相信,是理解能力太差了。”
这是他第二次攻击自己的理解能力,阮溪恼怒之余,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心头也打鼓般地敲了一下。
为掩饰内心的不自在,阮溪怼他一句,“高先生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也没觉得你的表达能力有多强!”
贺宴辞低笑一声,“你想听什么话?嗯?”
他那声“嗯”很有意味,像轻哄,又像情人间的耳语,阮溪心潮再度起伏。
两人四目相对间,陈冬冬的声音突然出现了楼梯口,“姐姐,姐姐,你好了吗?”
这声音让阮溪一秒收起那些错觉,绕开他走向楼梯口。
陈冬冬冲过来,他玩得有点累了,撒娇要阮溪抱,“姐姐,抱抱我。”
阮溪抱起他,“走,我们回家。”
陈冬冬趴在阮溪肩膀上,这才看到阮溪后面站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一直盯着他,不!盯着他姐姐的背影看。
男人长得还蛮帅的,让陈冬冬有点危机感。
陈冬冬很早就有审美意识,他知道自己的姐姐长得好看,出去外面玩,好多人都会看着姐姐,甚至还有人过来问姐姐要电话号码。
陈冬冬最不乐意是别人跟他抢姐姐了,他皱了皱小眉头,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他抱紧阮溪的脖子,挤眉弄眼对男人做了个鬼脸,意思是——看,姐姐是我的!你抢不走!
贺宴辞看到了,眉头稍稍上扬,还真是个调皮的小鬼!
阮溪晚上没喝酒,不用叫代驾,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陈冬冬已经窝在车后座睡着了。
怕吵醒陈冬冬,阮溪没开音乐,寂静的车厢里,她心情并不平静。
贺宴辞那两句“想要得到的从来都是更多”和“理解能力太差”,让阮溪不得不多想,但又怕自己会错意。
他这是在追求她吗?
以前有男生追求她,都会放低自身姿态,拿好听顺耳的话来讲,从来没人像他这样,把话说得咄咄逼人。
遇到红灯,阮溪停了下来,恰好看到前方华阳集团大楼的logo。
之前好像听别人说过,华阳集团副总裁以上的高层,办公楼都设在顶层。
看着高耸入云的楼层,阮溪无意义地笑了下。
她不妄自菲薄,但也不憧憬童话爱情。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就算看上自己,这种感情又能维持多久!
绿灯一亮起,她收起那些思绪,往家的方向开去。
另一边,王柏宇在别墅里跟朋友告别后,坐上贺宴辞的车离开。
他要回节目组继续封闭训练录制节目。
在贺宴辞通完一通越洋电话后,他问道:“哥,你刚才在二楼跟晞晞姐说了什么?”
他刚才跟着陈冬冬上去二楼,之后又看到阮溪抱着陈冬冬下楼,脚步匆匆,神色紧张,贺宴辞在他们身后出来,王柏宇感觉到气氛有点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怪。
贺宴辞睨他一眼,转移话题的能力也是杠杠的,“你好像很喜欢阮溪。”
王柏宇的确喜欢阮溪,是喜欢姐姐那种喜欢,他就吹起彩虹屁,“晞晞姐人很好,跟她相处很舒服,她努力上进,人又聪明...”
贺宴辞心里发笑,聪明?他可看不出来!
王柏宇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忘记了贺宴辞没回答他,到底在别墅里跟阮溪说了什么。
...
两天后,阮溪去了躺康复医院,看她姨婆任莹。
最近工作忙之余,还有些烦人的私事,阮溪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任莹,但每天都会跟照顾任莹的护工联系。
来到时,任莹刚吃过晚餐,看到阮溪,她伸出手,“晞晞,你来了。”
“姨婆。”阮溪上前握着她的手,“今天精神不错。”
任莹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能过一天就是一天,晞晞,你朋友那边有那个东南亚商人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上次阮溪托何家淇牵线联络那个东南亚商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Holiday那边太忙,一直没消息。
任莹叹了口气,“卓承失踪这么多年,我都快死了,都还没找到他,我不甘心,晞晞,答应姨婆,要是有朝一日,找到卓承,带他回去我们的老房子看看。”
任莹越说越激动,阮溪怕她情绪过激,答应了她的要求,之后又安慰了她好一会,等她睡着了,阮溪才离开康复医院。
去停车场取车时,阮溪却遇见了许俊豪。
他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如风,“Cici。”
阮溪只看了他一眼,没理他,驱车离开。
只是上了路,发现许俊豪也开车跟了上来,阮溪开始没多心,当那车跟了自己十多分钟,阮溪便知这人又开始纠缠过来。
她不想让许俊豪知道她的住所,没往双城国际的方向开,而是拐进附近的光华商场。
阮溪先去女装部逛了十来分钟,看许俊豪没有跟上来,就离开,本想去负一楼的餐饮区吃点东西,哪知下电梯的时候又看到许俊豪。
他追了过来,“Cici,我们聊聊好吗?”
阮溪冷冷地瞪着他,“我们没什么好聊。”
“Cici,不要这样。”许俊豪神情哀伤,“我已经跟佳佳分手了,我想跟你重新在一起。”
阮溪貌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我跟你早就反目成仇,你的事跟我无关。”
许俊豪却不死心,低吼了出来,“可我还爱着你啊,Cici,我回来彭城才知道,你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商场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阮溪不想成为焦点,绕过他,走出商场。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阮溪身上没带伞,但看到许俊豪又追上来,她冲进雨里。
许俊豪也冲了出来,还一把拉住阮溪,“Cici。”
阮溪对于他的触碰,深感恶心,一用力,就把他推倒在地,
“许俊豪,你当年欺骗了我,让我备受指责而你自己逃之夭夭,现在又跑回来纠缠不休,这算什么!”
许俊豪似乎很意外阮溪对自己如此无情,坐在地上有点呆。
阮溪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同时,听到前方有人叫她,“阮溪”。
阮溪透过雨帘,看到贺宴辞撑着一把黑伞朝她而来。
转瞬,他就来到她跟前,黑色的大伞挡住了瓢泼大雨,也挡住了她一身的狼狈...
坐上贺宴辞的车,阮溪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一条大毛巾扔进她怀里。
贺宴辞略带讥讽的声音伴随而来,“还呆着干什么?”
阮溪看着头发上滴下的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有多狼狈,幸好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就算淋成落汤鸡也只是狼狈而已。
但为何每次自己狼狈不已的时候,都遇到他?而刚才他要自己上他的车,自己明明可以去拦的士的,却又跟了他上来。
阮溪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
她一通胡思乱想擦着头发时,贺宴辞凝着她。
水滴从她湿漉漉的长发滴落到她小巧分明的锁骨上,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开出晶莹的花。
他想起那晚的场景——她躺在夜色里,通体透白得跟雪一样...
贺宴辞喉头微微耸动。
阮溪擦了一轮头发后,感觉到一旁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她侧头看过来,捕捉到贺宴辞深邃且幽暗的眼神,她心跳骤升。
阮溪立刻跟他错开视线,她看向窗外,这一看,就发现不对,她以为他刚才要她上车,是送她回家,但这路明显不是回去双城国际。
阮溪紧张了几分,转头问贺宴辞,“要去哪里?”
贺宴辞已经收起打量她的目光,他身体慵懒地向后倚靠,闭上眼抬起修长手指捏了捏眉心,说:“兰亭会所。”
阮溪不想跟着他,更别说她现在几乎全身都淋湿,她说:“麻烦在前面停一停,我下车。”
旁边的人却说:“前面是高架桥,不能停车,刚才为了捎上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时间。”
阮溪:“......”
虽然她不知道贺宴辞怎么又遇到自己,但他大可以不用捎上她,只是这话,她不敢说。
贺宴辞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猜到她的心思,慢条斯理地问:“阮溪,你欠了我多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