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风的马车前脚刚抵达侯府,繁霜就立马跳下车跑回府中去拿伞。
这么大的雨,小姐淋着雨走回来,非得受寒不可。
她刚拿到伞,就听到前堂传来沈念的声音。
繁霜抱着伞跑出去,只见姜云笙倚在沈念的怀中,嘴唇和脸都失了血色。
“小姐!”繁霜摸到姜云笙发烫的手,泪水瞬间就砸了下来。
沈念抱着姜云笙回到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沉声道:“请大夫。”
繁霜擦掉眼泪,转身正要跑出去。
“我看谁敢!”萧翊风大步跨进屋子,眉宇之间满是寒意。
他的视线在沈念身上辗转,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沈公子,你不是随我父亲入京议事了吗?”
沈念面具下的眼眸浮起一层阴鸷:“侯爷让我回冀州办事。”
萧翊风冷笑一声,目光落到姜云笙身上,上前了几步:“沈公子,为何我的夫人每次落魄的时候,都是被你抱回来的?”
繁霜在一旁咬牙切齿。
不都是因为你!
“不知。”沈念目视前方,从容不迫,“巧合罢了。”
“真的?”萧翊风走到床前,俯下身去凝视着姜云笙苍白的脸,“恐怕不仅仅是巧合吧?我看她窝在你怀里的时候,还朝你笑呢,你可知我俩自成亲之日起,我都没抱过她,倒被你捷足先登了!”
沈念握紧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于我而言,夫人是侯府的主母,我不能见死不救。”
“好一个主母!”萧翊风骤然提高了音量,“既然是主母,就该为府上呕心沥血,病恹恹的成什么样子!”
他一把拉起神志不清的姜云笙,厉声呵斥道:“起来!”
姜云笙只觉得右边的胳膊传来撕裂的生疼,再是传到了骨子里。
繁霜吓得睁大眼睛:“小姐!”
萧翊风用力太猛,竟是把姜云笙的胳膊活生生扯脱臼了!
靖安侯府一直是以武教子,所以萧翊风从小习武,力度自然比寻常男子要大上几分。
姜云笙一个柔弱女子,怎受得住这般折腾?
她痛苦地捂住右肩,眼底一片通红。
萧翊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疼?能有父亲打我的那一鞭子疼?”
姜云笙正发着高热,左手使不上劲,不然她自己就能把胳膊接回去。
这时,前去请大夫的丫鬟跑进来,唯唯诺诺道:“世子,府上的大夫被老夫人带走了,老夫人前去白云寺祈福,说要在寺里住几天,如今已过了宵禁,奴婢不敢出侯府......”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姜云笙无人医治。
萧翊风语气凉薄:“那就让她病着!”
姜云笙坐在床上,突然扬唇笑了起来,她抬眼看向萧翊风,眉目一片冰凉,吐出的字如刀一般锋利:“滚!”
萧翊风骤然暴起,一把拎住她的衣襟:“这里是侯府!由不得你做主!”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扣住他的手腕,沈念语气森然:“世子,烦请你松手。”
萧翊风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怒火瞬间就涌上来了:“沈念!你太放肆!”
沈念不言语,只能看到他的唇紧紧抿着,已是隐忍至极。
手腕上的力度不断加大,饶是萧翊风从小习武,竟也感觉到筋脉欲断的痛感。
沈念捏着他的脉门,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样子。
萧翊风就像发现稀奇事一样,眉毛微挑:“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救她。”
他猛然松开手,右手抬掌袭来,此招他用了近七层的力度。
沈念身子未动,左手以拳相抵。
只此一招,萧翊风便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掌心迅速蔓延至右肩。
他身形不稳后退了几步。
沈念的眸子沉静如水,在姜云笙惊讶的目光下将她再次抱起:“夫人,得罪了。”
萧翊风见状赶紧拦住:“沈念,你抱着侯门主母要去哪?你是要劫持她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沈念侧过头,漆黑的瞳孔里划过厉色:“我只听令于侯爷,饶是你是世子,我也无需听命于你,让开。”
“那你为何要管她?”萧翊风指着姜云笙,“她与你是何关系?”
沈念目不斜视,抱着姜云笙就走。
萧翊风手上受了伤,不敢再妄自上前与他较量,只吩咐道:“府兵!沈念以下犯上,拦住他!”
早已候在门外的府兵拔刀蜂拥而至,却无人敢上前。
平日里,靖安侯无须出府办事的时候,沈念会在后院和府兵较量,他的身手,无人敢与之为敌。
府兵们面面相觑,甚至在有人接触到沈念的目光时,手上的刀险些拿不稳。
沈念步履沉稳,低声道:“繁霜,跟上。”
繁霜点头,有他在,萧翊风不敢把她怎么样。
沈念一直走到门边,府兵自动给他让道。
萧翊风双目通红:“听不懂吗?拦住他!”
有人受不了世子的压迫,提刀就上,被沈念一脚踹飞了出去。
“拦我者,死。”
只此一句,无人再敢上前。
直至前堂,沈念又道:“繁霜,把马车拉过来。”
繁霜应了一声,赶紧去拉马车。
萧翊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云笙被抱上车,沈念当车夫,车从府门前疾驰而过。
“来人!”
其中一个府兵将军上前:“世子。”
萧翊风气得脸都扭曲了:“跟上去!若是遇见巡逻的,便称他们为贼寇,杀!”
“是!”
马车在冀州城内奔驰,马蹄踏碎水花,朝着户部侍郎府上而去。
巡逻官差正例行公事,只见前方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车夫戴着獠牙面具,犹如地狱修罗。
官差们揉揉眼睛。
见鬼了?
待马车从他们身边而过,溅起的水花洒到脸上,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宵禁时间在冀州城疾行。
“抓住他们!”
其中一名稍胖一些的拦住:“抓甚?没看清那是靖安侯府的马车啊?靖安侯的人也敢拦?官家饭吃腻了吧,走走走,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们前脚刚走,萧翊风派去的人后脚刚到,硬生生给错开了。
马车停在姜府门前,繁霜不顾还下着雨,跳下马车跑上前敲门:“老爷,开门啊!开门啊!”
府上亮起了灯笼,家仆打开门,就见繁霜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大而冷峻的男子,登时被吓了一跳。
“快去请府上的大夫给小姐看病呀!”繁霜把门推开,让沈念抱着已经烧迷糊的姜云笙进府。
“大小姐?”家仆看清沈念怀中的人,赶紧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