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宫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皇帝下令斩杀破坏中秋宴的宫人侍女,统共十余人,又有数名侍卫流放西山,以及违背圣意,擅自离宫的贵妃,被罚了一年俸禄,禁足玉翠宫半年......
午后,南荣春华被宫外嘈杂的动静吵醒,昏昏沉沉地睁眼。
“迎春...迎春...”她小声无力地喊道。
迎春将殿门推开一条缝,快速进了殿内。
“小姐。”
“外头出了什么事?怎么吵得这般动静?”
她还没有看到殿外的场面,大门便被迎春关得严严实实,依靠在床边看着迎春,脸色有些仓皇惊慌。
“没、没事,小姐,外头是在修缮呢,人多了些,我去叫他们轻些。”
看迎春的表情,南荣春华便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见她支支吾吾,于是摆摆手,淡淡道:“嗯,你先出去吧。”
迎春连忙点头,又小碎步匆匆离开。
等门关紧,南荣春华撑着床沿,缓缓落了地,悄悄走到窗边去看。
只见外头远远望去,迎春低着头走下台阶,到了太和殿前,众人拥护的一处,恭敬地说话。
“回皇上,小姐被..这儿的动静吵醒了,奴婢已经和小姐解释了,说是外头在修缮。”
宇文承泽眼神漠然地看着眼前跪着的宫人,点了点头道:“嗯,你去华苑守着吧。”
“是。”迎春如获大赦般逃离这可怖的地方。
只听身后的一声:“那莲花,带了玉翠宫的香...玉翠宫的,都斩了。”
一声令下,跪地的众人全部哀嚎求饶,被侍卫拖出了中宫......
“其余的,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那便去西山当差吧。”
南荣春华见迎春回来,转身回了床上坐着,眉头微蹙:什么宫人侍卫需要皇帝亲自出手?
整日下来,宇文承泽没再出现,连着第二天,也只派人护她上了马车离开。
南荣府门前,孟婉妤正焦急地张望着,手里捏着的帕子捏得发皱。
身后几个婆子,手里端着水盆,又一个拿着柚子叶。
远远便瞧见了皇家的马车往南荣府的方向,孟婉妤开口道:“华儿到了,你们准备着。”
后头婆子低着头,恭敬称是。
迎春转头对着马车内说道:“小姐,夫人在府门前等着了。”
“好。”
传出来的声音有些虚浮无力。
马车稳当停了,奴仆搬了台阶放在马车边,迎春忙掀起帘子,伸手搀着南荣春华下马车。
只见出来的人儿穿了披风,唇色苍白,脸颊又瘦了些,消瘦得成了瓜子脸,原本纤细的手如今甚至看得清手背的青筋。
“我的儿啊,怎么消瘦了这么多?”孟婉妤心疼地扶住她。
站在门槛前,婆子将柚子叶沾了水,在南荣春华的身前身后扫了扫,而后低下头端着东西出府。
南荣春华担心说多了又喘不上气,只笑着安慰道:“没事了。”
“快回屋躺着,当心吹了风。”
才进府,便直接回了春华苑,孟婉妤坐在小厅,小声叮嘱院子的婆子和侍女:“如今入了秋,别再让华儿出来吹风了,平日炭火要多注意些,再去库房拿个新的手炉来......”
语罢,满脸忧愁地看着自家女儿......
太极殿上
宇文承泽仔细翻着手里的册子,提笔修改,眉头微皱,又摇摇头,继续低头写字。
宇文舒华站在旁边看着:“皇兄,这是要把国库搬空吗?”
“你安静些,那日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男人沉声道。
“那、那也是夏那雅惠先出言不逊的。”
“以后记得,要教训人,得悄无声息才是最好的,回昭阳殿去反思。”
“知道了...”
男人放下笔,满意地看着册子,抬眼看向苍容:“按着这册子里的东西,去国库清点出来,送去南荣家。”
苍容接过册子,作揖道:“是。”
等侍卫出了殿,高位上的男人又面露纠结:“会不会少了..再添点什么送她好...”
.......
一条浩荡的队伍出了宫门,苍容骑着马,身后跟着五辆马车,载着十个大箱,直往南荣府。
管家踉跄地跑到前厅:“老爷!老爷、外头..外头,宫里来人。”
南荣子鸿才换下官服,准备去春华苑看看女儿,没曾想宫里又突然来人,连忙转身去迎。
“南荣大人,我等奉圣上口谕,来送些东西。”
“是...”南荣子鸿恭敬作揖,抬手带人进府。
紧接着,侍卫抬着箱子,陆陆续续放在宽敞的院子,动静引得孟婉妤也从后头出来。
夫妇二人看着一个个打开的箱子,表情从惊讶变成错愕,最终僵住了笑。
南荣子鸿实在忍不住,问道:“苍容大人,这是...”
苍容了然,带着歉意望着二人:“南荣大人,这是宫宴一事,圣上心怀愧疚,故而赏南荣小姐的。”
未等回应,他指着箱子说道:“这第一箱的鹿茸人参、灵芝雪莲等,都是圣上今年收得的上等补品,第二箱的狐裘毯子,也是拿了最好的,还有这箱子暖炉手炉......”
众人听完他的介绍,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南荣子鸿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是不是有些..”
他说不出口,心想着:太多了,太夸张了。
苍容见状,作揖道:“我等还需回宫禀报,先行告退。”
院子里一片哑然,孟婉妤缓过神来,扯了南荣子鸿的衣袖:“夫君,圣上这是...”
“管家,把这些收了,放到华儿的库房吧。”
说罢,带着孟婉妤回正院......
皇宫里,苍容正向皇座上的男人禀报今日的情况。
而玉翠宫中,如今变得萧条安静,侍奉的侍女只剩两人,宫门紧闭。
贵妃坐在厅上,涂了蔻丹的指甲掐进肉里。
“皇上当真将国库的珍品全送出去了?”
跪在地上的宫人唯唯诺诺地点头:“是。”
瞬间,一个杯子落地,摔了个粉碎。
她的眼底带着无限的愤恨:“南荣春华,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有什么能耐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