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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无辜的表情和语气,谁知道他娘设宴给他挑妾的心思,他知不知情?
裴月向来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凌砚,可她不想说破,好像自个多在乎他似的。
扬起下巴,裴月意带挑衅,“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就想使小性子!”
撇开了眼不与他对视,噘起嘴使唤:“我想吃崇坊街道王麻子家的三鲜馄饨。”
崇坊街道在长安城西,安国公府挨着皇城近,在城东,一来一回乘马车需要个把时辰。
裴月喜欢吃这家王记馄饨,凌砚有时下值早会绕过去给她买,忙碌了会遣下人去买。
此刻外面天昏地暗,风摇雨注中夹杂电闪雷鸣,院里的花枝抽得窗格子啪啪作响。
凌砚忙了一天,从风雨中刚回来,本不想亲自出去,但见裴月面色不愉,若叫下人去买她肯定会更生气。
凌砚只好爽快应道:“珠珠,那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出去。”说完撑了把伞,外衣没披出了房门。
世子离开,躲在角落里的翠丫一点点挪出身形,表情欲言又止:“娘子……”
裴月知道翠丫又想劝,凶巴巴瞥她一眼,摸着肚子畅快哼哼:“便宜爹,哪有那么好当!”
风里来,雨里去,马车摇摇晃晃,凌砚摸黑踏雨,总算买回了裴月要吃的三鲜馄饨。
有人赶这天气还出来买吃食,王记馄饨的老板惊讶不已。凌砚之前去过几次,和老板相熟,老板知他是为了家中怀孕的夫人,连连夸他是个好夫君,凌砚苦笑,只说都不容易。
天仿佛漏了一角子,惊雷滚着大雨席卷而下,纵使凌砚撑稳了伞,回到房中仍是衣发尽湿,半身泥泞。
从怀中掏出食盒,将那碗还温热的馄饨摆在案几上,凌砚唤她:“珠珠,快来吃吧,等会儿凉了。”
裴月翻了个身,撩起纱帐不紧不慢地下床,赤足走来,拈起瓷勺舀了口汤汁,咂了咂舌头,“呸”地一声吐出,故作气恼:“凌砚,你是不是糊弄我呢!这么难吃,根本不是王麻子家的!”
说着一拂桌案,将一碗馄饨推翻在地,摔个粉碎。
清透的汤汁、白皮的馄饨瞬间飞溅满地,还冒着丝缕热气,凌砚的衣摆和鞋面被泼得一片污秽。
凌砚抬手,举起食盒盖子给她看上面的标志,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裴月,我没有骗你。”
琉璃盏中华灯明亮,将他的脸照得越发白,甚至有些惨白,他头发丝儿还在滴着雨珠,浑身透着一股凉气。
凌砚的嘴唇动了动,似是叹息,似是无奈,望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静静地走开。
看到凌砚万分失意地离开,裴月后知后觉自已做得可能有些过分,甚至想跑过去跟他挑明了说,她只是太生气了,不想要他纳妾。
顾及脸面和尊严,这样的话裴月想想就算,她说不出口。
蜷在床上,裴月捂着小腹,心一抽一抽堵得难受。
四个多月的宝宝已经有了胎动,似乎感觉到母亲不安的情绪,在肚子里蠕动得频繁。
裴月的眼泪落下来,除了孩子,她在他们家一无所有。
不知躺了多久,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裴月没回头,吸了吸鼻子,吩咐道:“翠丫,把灯熄了,我要睡觉。”
房中人恍若未闻,不见灭灯,细微的脚步声响离床边越来越近。
不是翠丫,是凌砚,裴月面朝床里,用手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她不愿凌砚看到自个这副狼狈的样子。
凌砚掀开纱帐,安静地在裴月身侧躺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裴月弓起后背,缩成一团,紧紧地挨着墙壁。
凌砚的手探过去,抓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脸贴在她纤白的后颈,低声道:“珠珠,别生气了,我听说是母亲设宴有给我纳人的意思,但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一点不知情。你这样贸然迁怒我,我心里很不好受。”
裴月如此生气反常,凌砚无奈失落的同时,也去打听了,原来是母亲又想从中插手,往院里放人。
两个女人,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凌砚夹在中间,深感头疼,只能尽力周旋,多多宽慰裴月。
裴月何尝不知凌砚无辜,婚后一个多月,他的包容忍让,裴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一遇到矛盾,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已,把凌砚想得很坏、很坏,她的憋闷和委屈无处发泄,就只能找凌砚,把他气得跳脚,将他的心意摔在地下。
她以为她会痛快。
实则没有,反而更伤心了。
但裴月不想承认自已错了,不愿因为他,再被失控的情绪左右。
凌砚的解释,她听明白了,可她还是挣动着甩开他的手。
凌砚板过裴月的身子,她低着头,睫毛盈泪,眼圈和鼻尖红红,咬着下唇不吭一声。
凌砚的心一下变得很柔软,或者进房时听到她声音里压抑的哭腔,心便软了。
他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睫上的泪珠,轻声说:“珠珠,你这样任性不领我的情,放在平常,我今晚不会理你,让你自已在房里反省。但今天是七夕,我不希望以后每年的七夕节,你想起今日,都是我们俩不愉快的回忆。”
他从枕边拿出方锦匣,打开,是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手链,上面还缀有一颗大大的珠子,被雕刻成小猪吃食的形状,极为可爱。
凌砚捉住裴月的手腕,将珠链牢牢地套上去,温热的吻落在她额头。
他认真地道:“这是今年的七夕礼物,希望你和宝宝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裴月脸红了红,是羞也是愧,凌砚这样大度,不计较就算了,还送礼,倒显得她格外小家子气。
裴月想了想,小声回:“你的礼物,我后面给你补上。”
说了这么多,她只听进去应该礼尚往来,凌砚哑然失笑,有些无奈摇头,手摸索着按在她臀上,“不用补礼,你把自已送给我就好了。”
裴月知道凌砚又想要了,可她还、还……
“咕噜”一声,有人的肚子叫了,裴月想起那碗摔坏的馄饨,羞耻地捂住脸。
“没吃晚饭?”凌砚笑了。
裴月理亏,很小声地:“嗯。”լ
“还想吃王记馄饨吗?”他又提起这茬。
馄饨没买错,是她心情不好挑刺而已,裴月不敢再使唤他,嘴上乖巧,“吃什么都行,我不挑。”
凌砚起身去门外交代几句,翠丫端了碗馄饨上来,清透汤汁、白皮馄饨,和之前烂掉的那碗一模一样。
都是王麻子家的三鲜馄饨。
见裴月惊喜又疑惑的目光,凌砚淡笑解释:“怕你为难我,我一开始特地买了两份,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裴月更羞了,好像她多无理取闹似的。
凌砚拉着她坐下,催促且打趣:“在炉上温着还热的,快吃吧,你饿不饿我才不想管你呢,主要是怕饿着我们家宝宝。”
裴月娇哼:“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对我好。”
凌砚接口:“对啊,我就是为了孩子才对你好。”见她迟迟不动瓷勺,凌砚舀了只馄饨吹了吹,喂到她嘴边,“小祖宗,快张嘴。”
“我有手!”
“你不动。”
“不要你喂!”
“不是喂你,是喂你肚子里的宝宝。”
你一言,我一语,裴月面上不情不愿,心中欢欢喜喜地吃完了一碗馄饨。
简单洗漱过后,裴月心满意足地懒在床上,她和凌砚说起宝宝胎动的事,凌砚欣喜还好奇,掀开她的寝衣,轻伏在她肚皮上听宝宝心跳。
其实不大能听得到,凌砚搂着她软软的腰肢,头不禁越发往下。
他下颌贴在她微鼓的小腹,呼吸炙热,“你吃饱了,小珠珠还饿着呢。”
“不要……”裴月推他额头。
无奈拗不过,凌砚如一尾灵活的小鱼,在花池里游来游去。
裴月双颊潮红,眯起眼,咬着根手指娇泣。
……
鱼儿弄得池畔到处是水。
裴月瞧着凌砚一脸的水渍,掩嘴偷笑,毫不吝啬地夸赞:“凌砚,你好会啊。”
凌砚抹了一把脸,面颊微红,“你满意就好。”
哎呦,害羞了,裴月吃吃地笑:“满意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私底下没少下功夫吧。”
凌砚过婚后有偷偷翻阅一些书籍,学了些理论知识,但他这会儿不想跟她讨论这个。
低头,见她足骨清瘦,肌肤细腻,圆圆的趾甲涂着粉艳的蔻丹,小巧又精致。
凌砚握住她的脚在手心里摩挲,裴月得寸进尺,踩着他的手臂,攀上他的颈,最后把脚底板儿贴在他脸上,调皮地用足趾压他脸颊。ļ
蹬鼻子上脸,裴月最会。凌砚捞住她双脚放在肩头,俯身压上,“这个样子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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