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张口结舌，她有一肚子话想问，但又都觉得不是时候，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只能默默在心里给她哥点燃三炷香。
　　傅妄也——
　　那个司念的电脑搜索引擎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傅妄也。
　　那个司念把自己灌得烂醉才敢喊他名字的傅妄也。
　　那个司念宁愿自己烂在泥里也舍不得让他沾染到分毫的傅妄也。
　　就真真儿的站在这了。
　　她知道他们曾经很相爱过。
　　他站在这，她哥还怎么比啊，都没上场呢，就已经输了。
　　“哥，我想起诊室里还有点事儿呢，你送我过去吧。”
　　江浸月煎饼果子也不吃了，扯了扯江淮之的袖子，拉起他就要往外走，江淮之不情不愿看了司念一眼，她丝毫没有留他的意思，再待下去也无趣。
　　忍着心里的不甘，晃了晃手机，轻声叮嘱，“我先送月月过去，我们说过的事儿别忘了，信息联络。”
　　“好。”
　　司念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惯安静的笑。
　　送走了江家兄妹，关上门，转回身的瞬间就撞上了傅妄也的胸膛，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到了她身后，司念一惊，身子不受控制地后仰，在后脑撞上防盗门的前一秒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托住。
　　由于惯性，她的头还是仰了下去，傅妄也的手骨磕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的后脑跟着受到震动，却不疼。
　　他手掌心的温度覆在头皮上，湿热酥麻，司念全身绷紧，身体里犹如过了一道电流。
　　明明房间内少了两个人，她却觉得空间更加狭窄，空气更加稀薄。
　　“你的手没事吧?”
　　司念侧过脸，垂着眸子，不安地扯了扯唇角，想要去检查一下他的手有没有受伤，又觉得动作过于亲昵不太合适，莫名地拘谨起来。
　　她的声音轻得跟小猫似的。
　　“你们说过的什么事儿?”
　　傅妄也浑不在意，一只手托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另一只手顺着裤线自然垂着，俯身凑近，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懒洋洋的目光变得森冷，眼角呷着不悦。
　　她跟江淮之，能有什么事儿?
　　司念被他盯得不自在，如鸦羽般的睫毛小频率地颤着，“你、你先放开我。”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胸腔传出，喉结微微震动，湿热的呼吸从侧脸的细微绒毛到耳垂轻轻扫过，惹得她脸颊一片烧红，心都被他搅乱了。
　　“先说。”
　　司念被他半禁锢在怀里，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他的语气霸道又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周围被他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包裹着，避无可避，只得妥协。
　　“是去祭拜恩师的事儿，我不知他老人家的骨灰安放在哪个陵园。”
　　司念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话音刚落，就听到他冷嗤一声，“我外公的墓，还要问他吗?”
　　“真是舍近求远。”
　　果然是个外强中干的小骗子，上次拒绝他拒绝得那样冷漠决然，却还不是偷偷找人问地址?
　　傅妄也忽然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叫她看着他的眼睛，眼底灼烧着浓浓的醋意，“还是说，在你心里，他比我更近?”
　　司念:“……”
　　傅妄也余光瞥见她下意识收紧的手指，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他渴望与她贴近，那种从基因深处生出来的本能渴望，叫嚣着，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但他生怕操之过急会把她推得更远。
　　到底还是动作轻柔地抽回手，重新回到沙发坐下，语气也不禁柔和了许多，“我陪你去。”
　　“不、不用了，我已经问到地址了。”
　　“不是一直想让我回川市吗?我现在身无分文，你不带上我，我怎么回去?”
　　司念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懂得怎么拿捏她的，总是能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
　　出了门的江淮之一直沉默着，他的儒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沉郁，“月月，今天是周末，你的诊室里能有什么事儿?”
　　关上房门，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来。
　　“你是故意的吧?”
　　“哥，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江浸月知道自家哥哥生气，抱着他的手臂，半推半哄，把他按坐在椅子上。
　　“不觉得。”
　　江淮之不悦抿唇，“要是合适，就不会分手了。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分明是他死缠烂打，念念对他根本就没心思了。”
　　“哥，要是念念不愿意，就算是他再死缠烂打都是没有用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月，你不是支持哥哥追念念的吗?”
　　江淮之仿佛遭受到了背叛，眉眼间笼罩着怒意，儒雅的五官变得扭曲，完全没有往日的风度。
　　“哥……”
　　江浸月着实被他这反常的样子吓到了。
　　从小到大，哥哥的情绪管理能力都是无人能及的，就算是被爸妈要求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仅是皱皱眉头，隔天还是会乖乖完成任务。
　　“月月，”江淮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眉头稍松，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只是一双手抓着江浸月的肩膀格外用力，“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会站在哥哥这一边的对不对?”
　　江浸月愣在原地，她觉得今天的哥哥有些陌生，眼底的神情偏执得可怕，但她还是担心司念，“哥，你不能逼念念，念念她……”
　　“月月!”
　　江淮之像是要把她的手臂抓得脱臼，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说，念念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希望有个人陪伴她吗?”
　　“还记得上大学时，我跟你说我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吗?是我先喜欢她的，我一直按照爸妈的计划，活得按部就班，几乎没有过自己的喜恶，在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
　　江浸月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就不了解过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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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念最终还是定了两张去川市的高铁票，不仅如此，还在最近的商场按照傅妄也的尺码给他买了一套衣服，那么大一只总裁，总不能让他一直穿着自己的浴袍……
　　下单时选择了送货上门服务，叮嘱他听到门铃响记得自己取一下，就抱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把门反锁，昨晚太累了，折腾得身上汗津津的，也没顾得上洗。
　　等她再出来，就看到傅妄也手里捏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几个药瓶打量，司念心脏骤停，全身的血液逆流——
　　昨晚吃完随手放在那里忘了收起来，后来忙着给傅妄也降温，完全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