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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白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色花朵。
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瞬变得寂静无声。
霍危楼完全动弹不得,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雪地上绽放开的血花,漆黑的瞳仁被那抹血色渐渐染红。
不会的……
薄若幽怎么会死……
他迈动僵硬的双腿,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锋利的刀刃上。
越近,他牙关就咬得越紧。
可浑身还是止不住颤抖。
“扑通”一声,众人望去,只见他们年轻的帝王突然跪倒在雪地上。
霍危楼朝薄若幽缓缓伸出手。
却只触到一片冰冷。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他用力攥住她的手,想帮她温暖起来,可不管他怎样摩挲,掌心里的那只柔荑还是一点点凉下去。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
霍危楼奇怪地抬手去擦,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他有多久没流过泪了?
三年。
从薄若幽将剑刺进他心脏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片刻。
霍危楼慢慢将那破碎的人儿拥进怀中,却不敢垂眸去看她。
因为只要看一眼,他的心就会像是被尖刀绞碎。
“朕不信。”霍危楼低声说,眼泪顺着眼角滴入薄若幽被血浸染的发间,“你不是有话要和朕说吗?话还没说清楚,你怎么会死……朕不信,朕不信……”
他自说自话,眼中带着最后一点希冀,渴望怀里已然无声无息的人能回应他。
但周遭的一切都静极了,只有呼啸的风和冰冷的雪。
不知过去多久,大雪落满霍危楼的肩头。
他咽下喉间涌上的涩意,打横抱起薄若幽缓缓站起,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槐儿怕冷,我带槐儿回家。”
薄妍柳听到这句呢喃,浑身狠狠一震。
她感觉得到四周所有的宫人和侍卫都在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打量她,那些目光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身上,如芒刺背。
她死死攥紧双手,眼中尽是不甘心和恨。
为什么?薄若幽偏偏要在大婚这天坏了她的好事!
真是死有余辜!
然而,薄妍柳心中这样想,却还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在霍危楼走近的那一刻,她轻声唤:“陛下……”
不料,男人却直接与她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路过一众侍卫和宫人,谁也没有看,朝皇宫走去。
什么皇后,什么大典,什么爱恨,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看得到薄若幽。
在萧瑟的风雪中,霍危楼一直走,一直走,就算全身已经被冻到僵硬也不敢停。
就在这寂静里,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
登基之前,他是北燕的六皇子,因为母妃是身份卑贱的宫女,他自出生便被人瞧不起。
皇子又怎么样?照样连宫人都可以欺辱他。
遇见薄若幽那天,也是个很冷的冬天。
皇帝宫宴,他自知不受宠,提前离场想要回自己的宫殿。
却在半路被其他几个皇子堵住去路,然后重重摔在寒冷的雪地中。
这样的欺辱对霍危楼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不能反抗,否则只会遭受到更严重的殴打,只要咬牙忍着,很快就会结束。
他这样想着,却不料那几人早已不满足这个程度的欺辱。
他们起哄,要将霍危楼丢进御花园的冰湖里。
本就是冬天,在冰水中只要泡上半炷香,他就会没命。
可谁会在乎一个贱子的性命?
就在霍危楼被控制住手脚,要被抛到湖里的时候,薄若幽出现了。
她一个小女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把那几个人高体壮的皇子给推开。
“不准你们欺负人!”
霍危楼倒在地上,抬眼看向那个挡在自己身前一脸赴死决心的女娃。
那是他灰暗冰冷的人生中,唯一的光。
可现在,带给他温暖的那束光……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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