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楼把薄若幽的尸身带回了玄清宫。
和冷宫不同,这里温暖、明亮、奢华,处处都透着雍容华贵。
他抱着她到自己的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去她脸颊上已冻成冰的血迹。
“槐儿……我带你出冷宫了,你睁眼看看,好不好?”
霍危楼低声问着,声线带着轻微的颤。
得不到回答,他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着。
可到最后,他瞳孔里映出的那张面容还是没有动静。
像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就算往里面丢石子也泛不起丝毫涟漪。
心脏仿佛被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细密连绵,不足以疼到窒息,却能让人在崩溃的边缘逐渐被逼疯。
霍危楼双膝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背脊似被压垮,整个人伏在榻边,伏在薄若幽的手边,撕心裂肺地流下眼泪。
他要怎么办?
谁能来帮帮他?!
突然,霍危楼想到什么,猛地大喊:“太医呢?马上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找来!”
霍危楼的贴身侍卫叶镇一直守在门外。
他闻声冲进殿内,看着自己的帝王近乎疯魔的模样,欲言又止。
谁都知道,薄若幽从那么高的塔楼上摔下来,肯定没命。
现在只有神仙来了才能救得了她。
但这世间哪来的神仙?
然而这话叶镇不敢说,终是拱了下手转身离开。
叶镇离开,霍危楼怔怔地望了眼被雪覆盖的庭院,又回到殿内,去牵薄若幽的手。
“别怕,槐儿,我让叶镇去请太医了,他们很快就会治好你。”
然而话落,殿中仍是一片安静。
薄慎走进玄清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远远望见薄若幽毫无血色的脸,浑身狠狠一震,手中的剑鞘轰然落地。
“……幽儿?”
听到声音,霍危楼身形微滞。
下一秒,他仿佛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一把将薄慎扯到床榻前,然后对薄若幽说:“槐儿,我没有杀你兄长,他还好好活着,你不愿同我说话,总该和你兄长说……”
话没说完,被薄慎打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浑身被血染满的薄若幽,眼眶霎时通红,充斥血丝。
他缓缓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薄若幽看起来没有一处是好的,就像那摔碎的瓷器,再多碰一下都会变成粉末。
最后,薄慎去握住她看上去还完好的手。
却一瞬被她掌心的冷给冰到。
征战杀敌这么多年,薄慎比谁都明白,她的妹妹已然命陨,再无回天之力。
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地在榻前看着薄若幽。
不知过去多久,薄慎倏然起身,俯下腰就要去抱薄若幽。
“兄长带你回家,幽儿,兄长带你走……”
可刚伸出手,他手臂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给拦住。
抬眸,只见霍危楼通红的眼里满是凌厉:“谁准你带她走?!”
薄慎拧起眉:“她是我妹妹,是薄家唯一的嫡女,自然该葬在我薄家的祠堂!”
“不行,朕不准你带走她!”霍危楼脸色阴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陛下已经囚禁了我妹妹三个月,如今她死了,陛下还不准她安息?”薄慎气急,胸口不断起伏,“陛下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我妹妹?!”
霍危楼的脸上掠过一霎的茫然。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薄若幽是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