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安念和傅铭晨刚到医院。老天爷就闹起小孩脾气,晴天突降大雨。
雨来的急,也来的大。
豆子大的雨滴从车窗上扑簌而下,沈安念透着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要不,我们从车里冲下去?”
“晴天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等一会儿。”傅铭晨解开安全带,起身从后座拿了自已的外套,递给沈安念:“别感冒”。
沈安念接过,抬手捏着傅铭晨的衣服一角,没有往自已身上盖。她抬头看着傅铭晨下巴长出的胡渣,绵绵蔓蔓的情绪伴着潺潺雨声涌入她的心头。
“傅铭晨?”沈安念开口叫他。
傅铭晨一愣,忙带着关切的眼神望向沈安念,“怎么了?”
“我们可以举着你的外套冲出去。”沈安念抬手挥挥傅铭晨的外套,圆圆的眼睛在笑。
傅铭晨有一瞬间恍惚,好久,他没有见过沈安念这么笑过了她两眼弯弯,眼眸里透着皎洁的光,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
“好,你等我。”
“还是算了。”沈安念看了看傅铭晨还包着药的脚环,放下外套,她只是提议,
傅铭晨知道沈安念在想什么。他不顾沈安念说的外套,不顾腿伤,拉开车门长腿着地,在大雨里绕过车前,小跑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抬手在玻璃上画了画。
“念念。”傅铭晨敲了敲车窗。
沈安念手忙脚乱地摇着车窗,她本只是和傅铭晨开个玩笑,没想到傅铭晨真的跑了下去。
“傅铭晨!”沈安念推不开车门,傅铭晨在外面堵着。
沈安念带着怒意,着急猛然抬头,然后顿住。
沈安念眼前是一个笑脸,傅铭晨在车窗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像晴天娃娃那样的笑脸。
“念念,你看见了吗?”傅铭晨扬着声音喊道。
他的声音清脆透亮,打穿车窗,落入沈安念的耳朵。沈你念看着车窗上的笑脸,也看到了那笑脸背后傅铭晨的微笑。
“傻子。”沈安念小声地喃喃。而后,她朝着傅铭晨做了一个嘴角下撘的小动作,示意傅铭晨再不给她开门,她就要生气了。
傅铭晨心领神会沈安念是什么意思,身子往后挪了挪。
他这一挪位置,沈安念立马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下来,“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陪你玩。”
傅铭晨眼疾手快地拿过沈安念抱在怀里的外套,撑起来举过头顶。他将沈安念圈在自已身边,衣服盖住她的头顶,他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跑吧!小朋友。”傅铭晨肆意地笑。
沈安念的忧愁被傅铭晨揉碎了丢在雨里,她跟随着他在雨里肆无忌惮地奔跑。
他们朝着溪然市第二人民医院门诊楼奔跑,脚边溅起的雨滴,混杂着泥土迸溅在他们的裤腿上,雨是泥泞的,但他们的心却无比的干净。
傅铭晨的腿本是疼的,但此刻他忘却了痛楚,只想陪沈安念肆意张扬,无尽玩闹。
沈安念气喘吁吁地跑进医院门诊一楼,双手拄着膝盖,弯着腰笑出了声音。
“开心吗?”傅铭晨立在沈安念身侧,蓄起缕缕情丝。
沈安念偏头看着傅铭晨,傅铭晨的上衣已经被雨打透,可她身上却很干爽。心头涌过一丝暖流,沈安念没有像从前一样心口不一,坦荡而又坚定地回答:“开心。”
来医院复查这事,沈安念本来是非常打怵的,但此刻,她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心里的阴霾,被眼下这场雨暂且冲散。
沈安念再看傅铭晨,她想,这世上大抵只有傅铭晨懂她了。
昨晚,她跟傅铭晨说自已从小都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今天,傅铭晨就带着她重回儿童时代,陪她疯陪她闹。
“走吧,念念,预约的时间到了。”傅铭晨的声音不低沉沙哑,带着军人特有的浑厚与飒爽,让人听了很心安。
沈安念渐渐地从放飞的状态下,回过神。
“走吧。”她抬手顺了顺自已的头发,然后跟随着傅铭晨前往康听荷所在诊室。
傅铭晨,沈安念来得早,康听荷诊室还没有病人。
沈安念坐下,“康医生。”
傅铭晨坐在旁边,两人衣服湿透,头发还在滴水。
这么大雨,淋着来,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在乎自已身体健康,康听荷没有立即问诊,起身先拿墙上挂着的毛巾给两人擦头和衣服,嘴上还不忘教育,“不会等雨停再来,瞎胡闹什么。”
“谢谢康医生。”两人笑着接过。
差不多了,康听荷才重新坐下来,耐心询问沈安念。
“先把手腕漏出来我看看。”
沈安念乖乖照做。
没有再添新伤,另外一只也没有伤,康听荷欣慰地笑了,“不错。”
沈安念也眯眼笑,看着康听荷,又看向旁边的傅铭晨,傅铭晨点头回应。
这个小动作被康听荷捕捉到了,沈安念下意识在改变。
康听荷继续问,“最近睡眠,胃口怎么样。”
“偶尔还是会失眠,但不吃药也能睡着几晚,胃口时好时坏,心情放松的时候好,郁结的时候坏。”沈安念如实答复。
“还想着自杀吗?”康听荷又问。
“也是跟心情有关。”
“行,再去做一次测试,这次加上脑部ct,和心电图,还有其他一些检查,都在单子上。”康听荷开好方子,递给沈安念。
怎么还多了两项,沈安念不免担心起来,她双手接处方,问康听荷,“康医生,是不是严重了?”
傅铭晨也跟着站起。
“不是,放心。”康听荷笑回。
沈安念放心拿着单子交费去了,傅铭晨跟随,来到窗口,傅铭晨拿过单子,把沈安念挡到一边,把单子递进去。
“怎么支付?”收费医生问。
傅铭晨回:“微信。”
“好,总共1200元。可以支付了。”
傅铭晨把付款码盖上去,支付完成。
“谢谢。”傅铭晨接过医生返回来的回执单,看着各项检查需要,准备找科室。
“回去我把钱发给你。”沈安念对傅铭晨说。
傅铭晨侧身看着她,“念念,你知道的,不需要。”
傅铭晨的确不需要,沈安念一说,反倒变味了,所以沈安念答了好。
沈安念由傅铭晨带领着辗转各大科室,做各项检查,做好心电图,最后才去做心理测试。
傅铭晨坐在诊室门外等。
沈安念坐在和那天相同的位置,同样的测试题,可今天不一样,她不是一个人来,门外傅铭晨在等她,沈安念没有以自已生病的心境来答题。
二十分钟,沈安念很轻松,拿着打印好的报告,跳着出测试机房,跳到傅铭晨面前。
“走吧,去找康医生。”
“好。”
“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自我调节的不错。”康听荷把报告还给沈安念。
“谢谢康医生。”
康听荷对沈安念说道:“谢你自已,去拿其他检查报告吧。”
沈安念起身,傅铭晨也跟上去,康听荷叫住了他,“小伙子留下。”
让傅铭晨留下,沈安念疑惑转头,“康医生,他怎么了吗?”
“哦,没事,我也会看跌倒损伤,顺便给他看看。”康听荷指指傅铭晨的脚。
“哦,好。”沈安念将目光移向傅铭晨,“你就听康医生的,我自已去拿就行。”
“好。”傅铭晨折了回去,沈安念出了诊室。
傅铭晨坐到康听荷对面,“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ł
康听荷一个心理医生,术业有专攻,不可能会看骨科,既然让自已留下,傅铭晨猜到一定是有什么话,故意支开沈安念。
康听荷重新拿过沈安念的测试报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