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荞点点小脑袋，比出三根小手指，“要念三遍。”
“好。”陈朋当即道，“清风观比不上玄月观，玄月观才是最厉害的。”
“清风观比不上玄月观，玄月观才是最厉害的。”
“很好，我决定帮你啦。”荞荞迈开小短腿儿围着陈朋转了两圈，小手摸了摸下巴，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陈朋盯着她，一听荞荞看出了门路，忙问，“大师可看出什么？”
“唔……你被别人下了替身符，所以鬼魂才会认错将你当成那人。”荞荞抬手朝陈朋招了招，甜笑道，“你弯下来一点。”
陈朋如言弯腰，不妨右眼一痛，他痛叫一声，“你怎么打人啊？”
“替身符在你眼睛里。”荞荞小拳头摊开，手心里正有一枚逐渐化成灰烬的黄符。
“符纸怎么能放进眼睛里？”陈朋顾不上捂眼睛，惊讶地盯着荞荞手心的灰烬看。
杨学义也凑过来，嘴里啧啧称奇，长见识了。
荞荞拍拍小手上的灰，顺手抓过杨学义的衣摆擦了擦，青色的衣摆登时就蒙上了一层灰。
杨学义喜滋滋地捧着那片衣摆，心说回去得裁了供起来。
陈朋眼角抽了抽，疼得他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大师，替身符拿出来我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是。”荞荞摇摇头，又朝陈朋招招小手，“你过来一点。”
陈朋：“……大师，这回能不能换只眼睛打？”
“不打你。”荞荞嘟了嘟嘴，陈朋闭着眼睛凑过去，耳边仿佛有风声过，鼻尖嗅到一股子水臭气。
他立时睁眼，冷不防和一张浮肿泡胀到看不出原貌的脸对了个正着。
“鬼啊！”陈朋惊叫一声朝后仰倒，跌坐在地上。
荞荞暂时没空管他，她抓着水鬼的脖子，小脸儿上神情严肃。
水鬼果然比其他的鬼鬼臭。
水鬼顶着浮肿的面颊缓缓朝荞荞咧开一个笑，脖子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欺近荞荞面门。
荞荞抬手“啪”地拍开他，一巴掌直接把水鬼的头给拍扁了。
“啊，力气用大了。”
荞荞伸出小手，对着水鬼的头捏吧捏吧，像捏面团那样，给人捏成了一个方形。
方头水鬼瑟瑟发抖。
荞荞盯着他，嘀咕道：“有点方，还是圆的好看。”
小手再捏，这边揉揉那边搓搓，可算让水鬼的脑袋圆回去了。
“好了。”荞荞满意点点小脑袋，抓着水鬼低头看向陈朋，“你认识ʝʂɠ他吗？”
直面一张水肿到几乎泡烂的脸，陈朋很想晕过去，他艰难道：“不认识。”
“好吧。”荞荞拿出紫金葫芦暂时把水鬼收了进去。
紫金葫芦里的阵法可以帮助鬼魂恢复神智，等水鬼恢复了她再把鬼叫出来问问情况。
“大师，我是不是没事了？”
眼见水鬼被一个小葫芦收了进去，陈朋撑着地站起来，大腿还有点发抖。
“没事了，这是护身符，在处理完水鬼之前你都戴着不要取下来。”荞荞从包袱里摸出一枚护身符递给陈朋。
陈朋欢喜地接了，心说他这辈子都把护身符戴身上。
一旁的杨学义撇撇嘴，之前大师卖符的时候还嫌弃呢，现在知道是宝贝了吧？
荞荞方才没有给他开阴阳眼，所以杨学义没看到水鬼的样子，不然这会儿估计缩在椅子上和水鬼一样瑟瑟发抖。
陈朋坚持要把二十两银子给荞荞，荞荞只收了一半，杨学义再次感叹大师就是心善。
赚了十两银子的荞荞决定给自家爹加菜，有肉的那种。
挑起青椒里那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肉，元修竹一双大眼几乎瞪成了斗鸡眼，“你管这叫肉？”
“对呀，爹爹快吃，明天就没有了。”荞荞往自家爹碗里夹水煮白菜。
元修竹深呼吸，看了闺女一眼。
不行，打不过，憋着。
“爹爹，你怎么不吃呀？”荞荞从碗里抬头看向自家爹，又夹了一筷子水煮白菜过去，“今天的菜可好吃了，爹爹快吃。”
元修竹耷拉着眉眼，哀怨，“闺女，为父今天不想吃水煮白菜。”
“好吧。”荞荞筷子一转，善解人意地给自家爹夹了一筷子炒青菜。
瞪着碗里的炒青菜，元修竹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和青菜一样。他看向闺女，“还有其他选择吗？”
“爹爹不能挑食。”荞荞扒了一口饭，小手指指自己，“我都不挑食呢，爹爹要向我学习。”
元修竹长叹一口气，认命低头啃青菜，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一头吃草的牛。
这清汤寡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等丫鬟把饭菜撤下去，元修竹有一种自己吃了饭又仿佛没吃的不确定感。再这么下去，迟早得疯。
“爹爹。”荞荞伸手拍拍自家爹的胳膊，“我要放鬼鬼出来了，你别怕。”
怕什么？普通鬼他又看不到。
元修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继续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然后……和一张浮肿的脸对上了视线。
静默两秒，元修竹惨叫一声：“鬼啊！”
顿时吓精神了。
荞荞挠了挠后脑勺，她都提前跟爹爹说过了，怎么爹爹还是害怕呀？
“爹爹别喊了。”荞荞伸手一捂自家爹的嘴，看向故意吓人的水鬼，不高兴道，“快点变回去，不然揍你哦！”
水鬼咧嘴一笑，浮肿鼓胀的脸一圈圈变小，最后变得同生前无异，若陈朋还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此人就是自己早逝的好友，邱俊仁。
元修竹此时已经淡定下来，转头看闺女，“他是谁？”
“爹爹，他叫邱俊仁，他说他是被他的妻子推到河里淹死的，想请爹爹替他做主。”
一听有冤情，元修竹面上神情正色两分，一双眼看向邱俊仁，“你是哪里人？家住何处？”
邱俊仁朝着元修竹深施一礼，“大人，小人是云鹿县人，家住石桥巷，大人差人过去一问便知。”
“你说是你的妻子将你推下河，此言当真？”
“大人，小人不敢胡言。”邱俊仁朝着元修竹跪下，“小人为那毒妇所害，又险些害了挚友，还请大人为小人做主，拘了那毒妇来还小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