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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玉忙不迭地抱起骨灰盒,双眼含泪慌乱地冲上楼。
她要找周曼问清楚这一切。
她明明一直说外公外婆需要钱治病,明明说想要见到外公外婆就必须按她说的做。
江怀玉猛地推开卧室的门。
大床上,江振远和周曼衣不蔽体,见到江怀玉出现,也毫无羞耻之意。
江怀玉红着眼走近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外公外婆在医院吗,这个骨灰盒是怎么回事?”
江怀玉急吼道:“说话啊!刚刚不叫的挺欢吗,现在哑巴了吗?”
周曼不耐烦地回答道:“你这么大了,还不明白吗?死了!死了烧了就变成灰了!”
死了?
江怀玉噙着泪望住周曼:“你骗我……”
周曼面色平静的拿被子遮住自己,没有一点痛色。
“死了就死了,是人就得死,早死早超生不好吗!”
周曼的言语如刀,刀刀见血、刺得江怀玉五脏六腑都血淋淋一片,疼痛难忍。
眸子里含着的那两滴清泪终于落了下来,划过苍白姣好的面庞,挂在她小巧精致的下颌上。
“要哭滚回自己房间去哭,别没家教的跑进来闹腾。”
周曼说完,翻身跌回江振华怀里,毫不顾忌江怀玉再度吟声。
江怀玉捂住骨灰盒上的照片,流着眼泪转身。2
她抱着骨灰盒坐在楼梯间,紧紧地抱着。
“外公、外婆……”
她失声地喊着,期待着像从前一样,外公外婆会回应她——
“怀玉啊,在呢!”
可是这一次,她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了。
寂静的夜晚,她听到房间传来动静,是江振远不耐:“抱着个骨灰盒在家里,真晦气。”
“没意思,不搞了!”
江振华走后,周曼跟着追出来:“老公,你去哪儿?一起走啊!”
两人前后脚走下楼梯,全都当没看见江怀玉。
砰的一声巨响,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江怀玉一个人了。
……
第二天,周曼回来了。
又递给她一件礼服,语气不屑:“差不多得了,回头我帮你找块公墓放着,老抱着也不嫌晦气!”
“今晚还有个饭局,和昨天一样记得去。”
周曼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猛地扇在了江怀玉脸上。
她再也忍不住,含着泪激动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不是人?外公外婆是你的亲爸亲妈!”
周曼闻言愣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却又仿佛被触到逆鳞般愤怒:“我让他们生我了?他们从小到大管过我吗?”
“我被人侮辱,践踏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弥补给你就对得起我了吗?我他吗在他们心里,连在垃圾堆里捡的狗都不如!”
周曼字字泣血,掷地有声,彻底镇住了江怀玉。
这是她第一次见周曼哭,也是第一次见她满腔愤怒地提起外公外婆,她从来都是冷漠如冰。
不,是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空气凝滞了一瞬。
周曼优雅地擦干眼泪,语气淡漠如常:“快去换衣服,别耽误挣钱!他们死了,你就替他们补偿我!”
话落,周曼转身离开。
江怀玉望着她无情的背影,眼神死寂一片。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和外公外婆的骨灰盒,还有周曼留在桌子上的礼服。
衣服很漂亮,但不适合她。
就像这个世界很美好,可给她的全是悲伤。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喊她一句“怀玉”了。
外婆给她取名怀玉,她说:“怀玉啊,怀玉即心安,心安是归处。”
可是现在,她的人生,已经没有归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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