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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仪一击落空,便乘胜追击,明宴一边闪躲一边进攻,几个回合下来,明仪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
反倒是明仪几次三番被明宴找到破绽,身上的衣裳都被弄破了好几个口子,狼狈不堪。
明仪很恼怒,也很急躁。
他看出来了。
明宴就是在装,装得一副不敌的样子,实际上他招招犀利,刚刚已经有机会取自己的性命了。
实际上,明宴却在即将刺中自己要害的时候,改变了剑锋的位置,只是伤了他。
“你就只会躲么?”
明仪放了一句狠话,他已经料定,明宴肯定是不敢伤了自己。
明宴轻蔑一笑,也不搭理明仪,但此刻以后,他转守为攻,招招猛烈,明仪逐渐不敌,身上的伤势也愈发重了起来。
沈嫦茹这会儿开始吃葡萄了。
是她喜欢的青提。
也不知道古时候的青提是哪里产的,竟然这么大一颗,又甜的很,果然好吃。
她满意极了,偶尔漫不经心看几眼前头的比试。
她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差距是巨大的,明仪已经要输了,就是这家伙好面子,不肯认输,还在强撑着。
“这就没意思了。迟早会输,不如趁早放弃,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给自己平添伤势,何必呢?”
沈嫦茹不屑地叹息。
这种人,明知道没希望还坚持,不是蠢又是什么?
这跟愚公移山又不一样,愚公移山好歹有苦尽甘来的一天,坚持也是有意义的,明仪就……
须臾。
当沈嫦茹吃下最后一颗葡萄的时候,就听见前方“当”的一声,明仪手上的剑,已经被明宴击落了。
明仪搀扶着一旁的柱子,喘着气,很是狼狈的样子。
明宴看着明仪如此,便提着剑,一步步地走到了明仪的面前,重新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二哥。我记得之前你曾说过,生死不论,是吗?”
明宴眯眼笑了笑。
笑容那样恬淡,谁也想不到,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冰冷,毫无生机。
明仪瞪大了眼。
皇帝也是震怒,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怒道:“老四,你敢!”
明宴闻声,笑容更盛了几分。
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现在一笑,总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惨烈的笑容,看尽世间浮华,早已不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那种笑。
“儿臣开个玩笑而已。”
明宴懒懒散散,将剑收回,就跟丢垃圾似的,丢到了一旁,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结束今天的这一场闹剧。
很快,明仪身边的小厮冲了上来,扶着明仪要回去。
明仪一把推开那小厮,反倒是看着明宴,厉声道:“这次是我输了,我技不如人。但是明宴你记住。”
“我今天输了,不代表我一辈子都会输,你给我等着,我还回来找你挑战的。”
明宴已经坐好。
他拿起面前残存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扫视明仪大放厥词的样子,淡淡道:“好啊,随时恭候。”
他漫不经心,毫不将明仪放在心上。
明仪死死地咬了咬唇,这才要去扶着小厮回去。
他刚一转身。
殿外,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卷类似卷轴的东西,大声喊道:“八百里加急!”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变了变。
能用到八百里加急的,多半是军报。
出什么事儿了?
沈嫦茹本来心情颇好,一听这一声喊,抬眸时表情都凝重了。
八百里加急?
是漠北那边出事情了?
不应该呀。
她托腮仔细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剧情,分明记得,原著里,这段时间安生得很,刘美怡忙着照顾之前因为水患受灾的人,在百姓里声名逐渐好了。
静妃也在慢慢重新给明仪物色皇子妃的人选,而大夏与漠北相安无事,并未发生过争端。
怎么忽然有八百里加急了?
想着。
那捧着卷轴的太监已经奔到了皇帝跟前,又皇帝的贴身执笔太监接过卷轴,呈送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打开一看,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视线扫过明宴,冷冷道:“朕早就知道,漠北那些蛮夷必不会满足于双方互市。”
“果然,快要入冬,他们连日下雪,冻死了不少的牛羊,这便急了,南下抢夺了好几个地方的粮食,掳走了不少妇人,扬长而去了!”
皇帝语气森然,看着明宴,愤怒异常。
明宴面不改色,并未吭声。
倒是明仪,略收拾了一tຊ下伤口后,就跟着附和道:“父皇说的是。漠北那些人,茹毛饮血,自然狼子野心。”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依儿臣看,早就应该带兵出征,踏平漠北了!”
明宴听完就笑了,抬首看向明仪,道:“二哥既然有此决心,便即日点兵出征好了。就是天气严寒,只怕这一仗不太容易。”
“……”
明仪的话被堵了回去。
快十月了。
眼看着要立冬,这一场一场雪下来,北上行军必定困难,且漠北那块地方更是苦寒,冬日说不定连补给线都会拉得很长。
要是选这个时候出兵,对人力物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大夏这些年虽然休养生息,国库充足,但也不是这么损耗的。
见明仪不说话,在场的一些将领们也都显得犹豫。
漠北那都是骑兵。
来得快去得快,马儿也不是中原的马儿能比得上的,他们往往采取突袭的战术,抢了东西就跑。
顺带着烧一些他们拿不走的粮草,等你发现的时候,又要灭火又要追击,实在是顾头不顾尾。
早些年,这些事情时常发生,大夏也只得派将领过去守着边关,以免受到滋扰。
而后……
便是明宴的娘亲,漠北公主和亲,双方暂时放下了恩怨,互市了二十多年,一直以来都平安无事。
前些年,漠北公主死了。
漠北王派人问询,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后来双方的关系就变差了,经常能听说,漠北人和中原人做生意的时候,漠北人强取豪夺。
现在变成了明抢。
沉默了许久。
皇帝缓缓坐下,一挥袖子,就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兵部尚书,几位阁老,内阁议事。”
被点名的几个官员纷纷应了,起身随着皇帝离开。
演武场内的人,便也渐渐散了。
沈嫦茹也跟着众人起身,目光扫向了明宴所在的方向。
发生了和书里不一样的事情了。
为什么?
沈嫦茹暂时没什么头绪,但她想,现在其实处境最尴尬的人应该是明宴才对。
大夏与漠北不和,他又是漠北公主的儿子。
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
咦?
只是沈嫦茹想着,抬头时,却不见明宴的踪迹。
他没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了,那儿空空如也。
“去哪了?”
沈嫦茹嘀咕了一声,回头之际,就见面前有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在自己的背后了,很近很近的地方。
她回头的一瞬间,脑袋都差点磕到他的心口。

“什么去哪?”
他先问了。
显然,他早就动了,正好“路过”了沈嫦茹这里,还听见了沈嫦茹小声的嘀咕声。
“……”
沈嫦茹抬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明宴,但见他神色间似乎带着一点点的忧愁,又缓和了表情。
“没什么。”
沈嫦茹想了想,就安慰道:“没事的。不早了,我们先出宫?”
“嗯。”
明宴低声应了,率先走在了前头。
来到殿外,一阵风裹挟着细细的水珠就吹到了沈嫦茹的脸上。
不知何时,原本阴沉的天愈发“黑云压城城欲摧”了,雨已经下来,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直让人想缩脖子。
小顺子早已备好了油纸伞,这会儿便主动递了一把给小桃。
“跟在我身后吧。”
明宴自己也打了一把伞,他宽大的身躯走在前头,沈嫦茹亦步亦趋跟着,忽然前方的风雨都小了。
他们没有并肩同行。
可他走在自己前面的时候,却为她遮挡住了风雨。
“没关系。”
沈嫦茹爽朗笑了笑,快步走到明宴身边,一双清亮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明宴,笑着就道:“一点雨而已,怕什么?”
“你的伞这么大,你一个人打,空荡荡的,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他定然独自一人走习惯了。
他今天帮她欺负了明仪,那她也陪陪他好了。
一点雨而已,他都做了那么多,那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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