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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下午,顾谨言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身边没人,手伸过去,触及一片冰凉的床单,也不知道夏兮也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并不关心,简单填饱了自己的胃,在拉开抽屉看见避孕药时顿了顿,想到昨晚有措施又关上了。
她跟夏兮也之间已经够复杂了,谁都不会想多出个孩子来纠缠不清。
下午的宴会,老宅里少不了她。
果然,她才一进门,管家看着她便有些不满:“你怎么才来,还不快点进去帮忙。”
在外,她是夏兮也的未婚妻,是他秘书,而在本家,她不过是一个供人使唤差遣的佣人,没有人会把她靠算计得来的光鲜亮丽身份放在眼里。
毕竟,靠爬床上位的玩意儿,什么也算不上。
她眉目疏淡的应下,折身去了酒窖,清点要用的酒水。
吃饭的时候太急,来的路上也急匆匆的,这会儿她胃有些疼,不过片刻,有人过来跟她说,老先生找她。
“有交代是什么事吗?”
来人摇头,顾谨言说了声谢谢后便前往大厅。
现下宴会还没真正开始,顾谨言出现时,不少人许家人将目光投在她身上,带了些鄙夷。
她恍若未闻,径直来到许老先生跟前,恭恭敬敬的弯腰:“爷爷。”
老先生和蔼笑着把她招呼过去,问:“怎么没看见清昼?”
顾谨言也不知道夏兮也的去向,不动声色笑着温和回答:“他不在这里吗?那估计是在忙,爷爷您若是有什么事,我去把他叫过来。”
“成天不着调的不见人影。”许老先生怨声,朝她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
顾谨言立刻转身,消失在大厅转角后给夏兮也打了通电话,没人接,正准备打出第二通时,身后传来一道讽刺的女声:“找清昼啊?他现在忙着跟他小情儿你侬我侬,可没功夫搭理你呢。”
顾谨言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来人,是夏兮也的准大嫂,他大哥的未婚妻,裴夕茴。
对方抱着胸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顾谨言握着手机没接话,不答反问:“你知道他在哪儿?”
裴夕茴看她的眼神格外嫌弃和憎恶,仿佛在看什么垃圾,哼了声:“知道又如何,你要死皮赖脸缠上去吗,顾谨言,你还是要点脸吧,趁早离开清昼,离开许家,免得让人看了恶心。”
顾谨言和她向来不对付,也清楚在裴夕茴这里问不出答案,对于她的嘲讽也无动于衷。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老先生没发话,我就不能离开。”
裴夕茴被她的理直气壮气得眼睛都瞪大了,想也没想抬手就扇过来。
顾谨言抬手截住,擒着她的手腕,清冷着面孔好意提醒她:“发大小姐脾气也得看看地方,今天这种场合可不适合闹。”
裴夕茴咬了咬牙,狠狠甩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被捏疼的腕骨,盯着她冷笑一声:“别得意太早,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她幸灾乐祸的说:“你还不知道吧,知鸢马上就回来了,你就等着从许家滚蛋!”
顾谨言眼睫微颤,无意识捏紧了自己的指尖,而后她挽唇轻轻笑了笑,“谢谢提醒,那我就等着。”
说完也不给裴夕茴继续耀武扬威的机会,转身就走,最后在后花园找到夏兮也。
冬日的花ᴊsɢ园里被白雪覆盖着,高耸枝桠重重叠叠,顾谨言隔着树影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一对男女。
男人单手插兜,看上去闲适慵懒,颇有些纵容的放任身前的女人藤蔓似的缠着他的胳膊晃,一手夹着缕缕燃烧的香烟,姿势颇有些放浪。
顾谨言知道夏兮也有养着小情儿,却也是第一次见他把人带到本家来的,足以见这个叫段薇薇的新宠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那林知鸢呢?他的心上人都要回来了,他还把外面的小情儿往本家带,是在向老先生挑衅,还是报复当初林知鸢丢下他赌气出国。
“不生气吗?”
耳畔突如其来耳熟的男音打断她的思绪。
顾谨言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下,随后缓缓放松下来,侧眸看着来人恭恭敬敬的:“大少爷。”
许清川今天着装正式,西装革履,身上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味,他嘴角挂着浅笑看向她,“私下里还是叫我大哥吧。”
顾谨言神色不变:“我没那个资格。”
一语双关。
没资格叫他大哥,也没资格生夏兮也的气。
她从小生活在许家,爸爸是许家的司机,妈妈是许家的佣人,而她是佣人的女儿,自然跟许家的贵公子们比不得。
“羡羡……”他语气颇有些无奈,想把手伸过来像以前那样安抚的摸她的头。
顾谨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两人拉开距离,她低下头姿态谦卑,“大少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语气充满疏离,话落她便往前走去。
许清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收回手,眸光微黯,却倏而对上不远处一道阴沉凛厉的视线。
他迎着,回以从容一笑,继而转身离开。
顾谨言的到来打断了暧昧的男女,她站在一旁,像个无情的刽子手:“许总,老先生有事找您。”
夏兮也敛下冷鸷的目光,掸了掸烟灰默不作声。
被打扰段薇薇很不开心,噘了噘嘴:“怎么又是她呀,还没把她开除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闹够了就走。”
夏兮也给人宠爱很快,抽身变脸更快,烟被他丢进雪地里碾灭,毫不留情。
段薇薇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你怎么这样啊,晚上没陪我就算了,我都主动过来找你了,你怎么还不对我爱搭不理的!”
美人落泪,顾谨言再多看一秒都要心软了。
夏兮也却微微眯起眼。
顾谨言敏锐觉察到他这是不悦的表现。
下一秒便听他冷声道:“弄走。”
顾谨言微怔,夏兮也见她愣着,不免皱眉加重了语气:“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
“好的,许总。”顾谨言下意识点头。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段薇薇,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本以为段薇薇得他宠爱,是能长久的,没想到又是个炮灰。
上一秒还卿卿我我,下一瞬就被翻脸无情甩了人,很符合夏兮也冷心冷肺的个性,但让顾谨言有些烦躁,胃就更疼了。
她对夏兮也找多少个小情儿并不关心,巴不得养个能当上许太太的,每当她认为行了的时候,夏兮也总是把人踢出局。
但麻烦还是要处理,她拿出帮夏兮也解决女人的常用手段:“段小姐——”
“你闭嘴!”刚开了个口就猛地被打断。
果然美人恃宠而骄,是个有脾气的,狠狠瞪了顾谨言一眼,看着夏兮也的撂下狠话:“夏兮也你给我记着,我要是走了,你就别想再哄好我!”
说完就呜呜哭着跑开。
顾谨言:“……”
去而复返的夏兮也忽然回身,抬手攫住她的下颏一抬,目光带着些许意味深长,打量着她:“你想说什么?”
顾谨言沉默两秒后,斟酌开口:“段小姐……挺适合您的。”
夏兮也笑了。
捏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声音透着抹凉薄:“她适合,你又算什么?”
表面未婚妻,私底暖床的。
人前是秘书,人后是女佣。
顾谨言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明了,但这时聪明的没接话,防着夏兮也发疯生气。
夏兮也哼了声丢开手,凉凉睥睨着她意味不明的警告:“许清川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少给我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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