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裴氏的话让沈慧远的心脏猛然收缩。
她心里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说话也带着颤意。
“你也知道?你也做了那个梦?”
贺裴氏脸色骤沉。
这句诗,明明是婉蕴亲口告诉他的,沈慧远怎么可能知道?
他审视的看着她,眼里猜疑如刀。
沈慧远抿了抿干涩的唇,正要开口。
门外却传来董觉的声音。
“贺总,林小姐醒了!”
贺裴氏没有一秒犹豫,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沈慧远被他眼里的担忧深深刺痛,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林婉蕴的房间离书房很近,应该是贺裴氏为了方便照看她的情况。
这个认知,让沈慧远嘴里全是苦意。
她看着贺裴氏快步走进房间,抬手按掉床边仪器的警报声,将林婉蕴抱在怀里。
“婉蕴,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
贺裴氏温柔的语气竟像铁钳般掐住沈慧远心尖,疼到她窒息。
下一刻,林婉蕴委屈的声音传来。
“阿氏,在梦里我明明那么健康,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阿氏,梦中你为我求的那个长命锁,怎么就不能带到现实呢?”
沈慧远瞳孔骤缩。
她以为那只是她和贺裴氏的梦境,为什么多了一个林婉蕴?
而且……贺裴氏也送了她长命锁!
沈慧远愣神间,林婉蕴也看到了她,紧接着猛然瞪大眼睛。
她紧紧抓住贺裴氏的衣服,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氏,让她走!我不要看见她!”
沈慧远皱了下眉:“林小姐,我……”
贺裴氏头也没回:“沈天师,请你立即离开,最迟三天,我希望你能给我满意的答复。”
沈慧远看着贺裴氏的背影,眼中却划过梦境中他的重重柔情。
梦中,她病时,贺裴氏也是这样紧张。
天山雪莲,百年人参。
只要御医开口,贺裴氏无不应允。
他会彻夜彻夜守在她身边,猩红着眼喂她喝药,说:“慧远,不要丢下朕一个人……”
堂堂帝王,竟也会慌得像个孩子。
可此刻,那些不存在的回忆就像把巨斧,生生将沈慧远的心劈开。
她鼻尖骤然酸涩,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正清观时,却见一道清隽的仿佛遗世独立的身影等在那里。
听见脚步声,褚玄清转头看来,褐色的眼眸顿时一沉。
他走到沈慧远面前,递出手帕。
“怎么哭了?贺裴氏对你做了什么?”
沈慧远恍然惊觉,一路上她感受到的刺骨冰冷,竟是因为流了泪。
她慌忙接过手帕擦着脸上的湿意:“没有,是风太大了。”
褚玄清漆黑的眼看得沈慧远一阵心虚,忙岔开话题。
“对了,玄清,你找我什么事?”
褚玄清看着她,缓缓开口:“两天前,你在藏书阁借去的禁术书,该还了。”
沈慧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忘了,师弟褚玄清兼负打理藏书阁的任务。
沈慧远定了定神:“好,我去拿给你。”
几分钟后,沈慧远将书递给他:“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褚玄清看了一眼心中就有数了,他将书拢在怀里。
“师兄,师父出关了,你有空就多去陪陪他,师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闻言,沈慧远鼻尖突的一酸。
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师父从山里捡了回来。
可不管是向警方报案还是卜卦,就是没法找到她的来处。
儿时,师父给她讲完修行之道后,总会感叹。
“你我合该有师徒缘分,以后啊,正清观就是远儿的家了,好不好?”
一转二十四年,有师父护着,她才能平安顺遂的活到现在。
沈慧远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重重点头:“我知道的。”
褚玄清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身影消失,沈慧远才转身回房。
她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看着面前挂着的三清像,喃喃自语。
“求祖师爷解惑,这世上,真的有三个人会做一模一样的梦吗?”
如果林婉蕴真的跟她做了一样的梦,那究竟谁才是贺裴氏的天命之人?
沈慧远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铜钱往地上掷去。
她凝神看去,顿时僵在原地。
是非曲折难明辨。
困卦,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