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辰明身上穿了件宽松的开口毛衣, 里面一件纯棉的白色T恤。眼下毛衣沾了雨水的潮气，轻软的一层绒毛蔫下来。
梁晴雪低着头，帮她把T恤的下摆整理好。
“你……不是说, 海市暴雨, 航班都取消了么……”邱辰明依然圈着梁晴雪的脖颈，她舍不得松手，只能踮着脚，去迎合两人的身高差。
软软的唇有些微肿, 潋滟着莓果一样的红, 看着却是更加饱满了。
梁晴雪依旧低眼抿唇，一言不发，T恤的下摆被理好, 他抬手去抓邱辰明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要被抓下来，邱辰明下意识地又圈紧了一点。她一双眸子乌黑澄亮, 满眼都写着拒绝。
薄薄的T恤贴着潮乎乎的衬衫, 胸前的一小片被洇湿, 映出里层的布料轮廓。
梁晴雪抓着邱辰明的手微顿了下, 还是用力扯下。
邱辰明眼中一霎浸出水色，可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毛衣的两边就被拢紧, 将洇湿了的T恤遮得严严实实。
梁晴雪薄薄的唇抿得平直, 似是确认里面的花边不会再被看到，他才抬起眼。
视线交叠, 邱辰明眼中有明显的委屈, 乌黑瞳仁覆了一层水光, 红润的唇珠有点肿。
“还想被亲是不是？”
梁晴雪终于开口, 嗓音却像浸了凉玉。
邱辰明咬着唇里的软肉, “又不是不给亲……”
她声线软软，似是在控诉他刚才的粗鲁。
“而且……”邱辰明动了动肩膀，手反到身后，隔着T恤去摸内衣的带子，“你刚才，弄疼我了。”
梁晴雪：“……”
她故意撒娇，他就真的没脾气。
梁晴雪望进邱辰明乌亮的眸子里，阴沉的视线里，终于浮起了一丝软色。
想到方才齐衍摸她的头，梁晴雪抬手，负气一般地在邱辰明的发顶揉了下。看着邱辰明乌顺的头发被揉乱，他伸手，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
下巴抵着柔软的发顶，蹭了蹭，手掌按在邱辰明的后颈上，像是要把人嵌在怀里一样压了压。
“送你回寝室。”
邱辰明圈上梁晴雪的腰，脸颊贴着潮湿的衬衫布料，有滚烫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她支支吾吾开口，字音却咬得清晰：“可以……不回么……”
梁晴雪微弓的身体有一瞬的紧绷。
邱辰明：“你怎么……”
“你现在想回去，我也不会放你回去了。”在邱辰明的微怔里，梁晴雪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男人的鞋子碾过脚边零落的百合花，踩着浅浅的水洼，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邱辰明被塞进副驾驶里，安全带“哒”地一声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缚在了座椅上。
“我……”
梁晴雪附着身，手臂撑着车门，“给过你机会，现在没有了。”
邱辰明：“……”
车子滑入夜色，一路往校门口的方向开去。
邱辰明坐在副驾驶上，纤白的指尖捏着身前的安全带，“我们……要去哪？”
“你不想回寝室，就应该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邱辰明咬唇，她觉得，今晚的梁晴雪好凶，现在凶，刚才亲她的时候也凶。她贴在身前的手指悄悄摸了摸肋骨的上缘。
指腹微微一压，有点疼，一定红了。
片刻，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公寓。邱辰明慢吞吞地跟在梁晴雪身后，她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知道跟着梁晴雪回来，意味着什么。
桑鹊那句话像是有魔法，不停在她脑子里回响——他想睡你，你想睡他。
“邱辰明。”
邱辰明倏然抬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电梯门口，梁晴雪按着开门键，黑眸湛湛，正立在轿厢里等她。
邱辰明咽了咽口水，攥紧身前的包包带，走进了轿厢。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士。
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没有临时反悔走掉，便是默认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电梯在28层停下，走廊里格外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脚步声。待走到门口，邱辰明站在梁晴雪身前，整个人被笼在暗影里。
她看着梁晴雪修长的手指按上指纹锁，倏地转过身。
梁晴雪抬眼。
视线相接。
邱辰明话到嘴边，又泄了气。
“你……”她垂下眼，红红的耳廓掩在乌黑的长发下，“等下……轻一点。”
梁晴雪：“……”
邱辰明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梁晴雪抬手，压着她的后脑，直接将人带进了屋子。
客厅的感应灯带应声而亮，晕出浅黄的光。
邱辰明被压在玄关的墙壁上，梁晴雪的手撑在她的脸侧。她澄澄瞳仁里满是紧张，“是不是……要先洗澡……？”
说完，又低下头，整个脸几乎要埋进了身前，羞耻地要命。
梁晴雪抬手捏上她的耳垂，白白嫩嫩的一小块，软得不像话。指腹流连至耳后，压着同样细白的脖颈，细细地摩挲着。
真的软，哪都是软得。
想到方才在雨夜里的触感，梁晴雪咽了咽嗓子，凸起的喉结轻滚。
邱辰明低着眼，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梁晴雪的指腹上，她好像砧板上的一条鱼，已经扑腾不了几下，正在等待着既定的命运——被仔细地研究，然后拆吃入腹。
蓦地，一侧的耳垂被含住，湿热刺激了神经，邱辰明下意识地嘤咛出声。
梁晴雪含着她的耳垂，舌尖轻轻扫过，他阖着眼，一点点吻上邱辰明的嘴角、鼻尖、额头，指腹流连在雪白的颈后，像是在把玩一件无价的珍宝。
“去洗澡。”
邱辰明如蒙大赦，从梁晴雪怀里蹭了出来，想要跑，却又茫然地看着偌大的客厅。
身后，梁晴雪低眼笑了下，“左边。”
邱辰明身子微滞，转头就往左侧跑去。
半晌，浴室的门被敲响，邱辰明还没脱衣服，微微拉开个门缝。
梁晴雪垂眼，递上手里的东西，“衣服都不拿，你是准备等下裸着出来？”
邱辰明：“……！”
她接过梁晴雪手里的浴袍，慌乱地把门重新关上。
身上的衣服有点湿，黏着不舒服，邱辰明慢慢把衣服一件件褪下，花洒开启，温热的水沿着脖颈浇下来，乌发被打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
邱辰明挤了一泵沐浴露，在掌心揉出泡泡，沿着脖颈向下涂抹，清淡的香味充盈整个浴室，像是夏日里海洋的味道。
“嘶……”忽然吃痛，她低下眼，软白的泡泡下，隐隐可见绯色的指痕。
内衣刚才已经被雨水洇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邱辰明犹豫了一瞬，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干脆套上浴袍，将腰间的带子系紧，又拢了拢领口。
浴袍的质地偏厚，邱辰明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看不出什么异样，才轻轻拉开了门。
客厅的灯亮着，莹白装满偌大的空间，梁晴雪也已经洗过澡，换了浅灰色的居家服，正坐在沙发里，手边是打开的药箱。
邱辰明那点旖旎的心思在看他冷白手背上的伤口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伤成这样？”她急急跑过来，抓着梁晴雪的手腕，三厘米的伤口，几近皮开肉绽。
邱辰明抬眼，眸子里尽是焦急和担心。
梁晴雪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就是怕你哭鼻子，才没说。已经看过医生了，没事的。”
“那你还去淋雨！”邱辰明吸了吸鼻子，拿过梁晴雪手里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展开。
梁晴雪没解释，看着邱辰明轻颤的长睫。她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凝白的脸颊上染着薄红，整个人清水芙蓉一样的好看。
手上的伤口包扎好，邱辰明才抬起眼，“你告诉我，倒是是怎么弄得？”
梁晴雪没答，直接将人提起，抱坐在自己身上。
邱辰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交缠，男人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样，缠绕在一起，暧昧得让人脸红。
梁晴雪不想说车祸的事，抵着邱辰明的额头，轻声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刚才的事了？”
邱辰明没想到梁晴雪还记得这事，抓着他肩膀的手指收紧，“你……你……”
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了三个字。
梁晴雪却没听清，“什么？”
“轻一点。”邱辰明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薄薄的轻笑声入侵耳膜，她虚着眼睛，看到梁晴雪勾着唇，湛黑眼底笑意深浓。
梁晴雪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低眼审视，“这么娇气？”
“……”
“放心，不会疼的。”
怎么听着，都像是渣男语录。
腰被掌住，温凉落下，覆在了她的唇上。
荧白的灯光将梁晴雪深湛的眸子映出琉璃色，“五包，一百根。”
“什么？”
邱辰明瞳色怔怔。
“你以为是什么？”梁晴雪眼底染着笑，“戒一根，亲一下，从现在开始算账。”
邱辰明哑口无言。
唇上又被轻啄了下。
“还剩九十八下。”
“……”
“九十七。”
梁晴雪将邱辰明抱起，走到落地窗边，京市阑珊的夜色尽收眼底，他口中轻念着：“九十六。”
夜色深浓，亲吻却刚刚开始倒计时。
不知过了多久，邱辰明不堪困倦，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梁晴雪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帮她盖住肩膀。他伸手按下床头的灯，房间里陷入黑暗，耳边是邱辰明浅浅的呼吸声。
梁晴雪躺下，在被子里摩挲到邱辰明的手，将她的手指攥在手心，又一点点十指相扣，才安心地阖上眼。
夜色像化不开的墨，浓稠地将人拖进无边的黑暗。
梁晴雪看见了黑暗里一身白衣的晏楠，只有七八岁的晏楠，小小的一只。他缩在角落里，泪眼汪汪，看着他，“哥……”
画面流转，京江路的秋风吹散少年爽朗的笑声，“哥，再快一点，等会儿的山道是不是更刺激？”
忽然迎面有车逆向开来，电光火石间，晏楠来抢他的方向盘，梁晴雪却推开他……车窗外的景色变成了淮海路星火璀璨的夜色，梁晴雪死死把着方向盘，疯狂地往副驾驶的一侧打，用自己的身体去对抗迎面而来的冲击……
“晏楠……晏楠……”
手指被捏痛，邱辰明恍然睁开眼，入目是黑黢黢的房间。
“晏楠……”
她侧过头，便见梁晴雪眉头紧锁，他像是被什么噩梦困住，口中一直念着“晏楠”的名字。
邱辰明想起赵意浓和她说起的事，心尖酸涩，她想要抽出手指去抱抱梁晴雪，指尖却被攥得更紧，像是怕她逃离。
“晏楠……”
“梁晴雪。”邱辰明轻轻推他，“你做噩梦了吗？”
邱辰明的声音轻轻浅浅，梁晴雪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底有一瞬的怔忡，像是整个人跌进了无垠的黑暗。
手指上的力道微松，邱辰明抽出手，轻轻将身边的男人环抱住，“别怕啊，有我在。”
温柔软糯的声音，带着莫名安定人心的力量。
梁晴雪缓了缓神，将自己从噩梦中抽脱。
“没事。”他开口，声音却哑得厉害。
邱辰明没说话，只在梁晴雪的颈窝蹭了蹭。
梁晴雪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着她，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黑暗里温香软玉，怀中的充盈感，让人觉得无比踏实。
半晌，邱辰明推了推他，“不要。”
“哪里不要？”
“……”
梁晴雪缓缓勾唇，声音里沾了坏。
“是……这儿？还是……这儿？”
他的尾音里带了京市方言的儿化音，听着有几分亲昵，又有些公子哥的浮浪。
邱辰明去抓他的手腕，露在被子外的一双眼睛清凌凌的亮。
“你教我说京市的方言好不好？”
梁晴雪低眼，看着她漂亮的瞳仁，喵咪一样的透亮和惑人。
“你确定要现在让我教？”
左右也睡不着了，邱辰明点点头，“现在教，我想学。”
梁晴雪的视线一瞬不瞬，笑容里分明憋着坏。
“那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嗯。”
“老公。”
邱辰明微讶，怔怔看着他，红软的唇抿了抿，“才不是……”
“不是什么？”
邱辰明按着他的手，“鹊鹊说过，你们京市的男人不喜欢被叫老公，老公在京市的方言里，指的是太监。”
“是什么？”
“太……太监……”
“邱辰明。”梁晴雪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邱辰明捉着梁晴雪的手被反握住，她缩着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是……”
耳根已经红的要滴血。
“还瞎不瞎说？”
“明明是你不好好教。”
倏地，梁晴雪低笑了声，凑近邱辰明的耳边，“那我这次好好教，你听清楚了。”
邱辰明轻嗯了声，缩着脖子想往后躲。
梁晴雪却将她禁锢住，薄薄的音色清晰的落进邱辰明的耳中。
“宝贝儿。”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十一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