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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无人,李全保鬼鬼祟祟的来到了临着街的墙角下,他动作干脆的两手一扒,熟练的翻过墙头。再稍微曲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他斜着肩,一边哼着小曲,一片“啪啪”两声排掉了手上的墙灰,又摸摸自己鼓鼓当当的钱袋子,得意的走向最繁华的一条街——烟花巷。
  若说白日里烟花巷被来来往往吆喝叫卖的摊主小贩渲染得热闹极了,那么天黑下来以后,热闹的程度更是翻倍的增加,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条街不在宵禁的范围之内。
  达官贵人们宴请宾客,写一写觥筹交错的盛景,与好友知己来一场不醉不归,抒一抒心中的万般感慨,都只挑这里头最大的酒楼——百味楼。
  李全保自然也是拿着钱去消遣的“大爷”之一,只不过他的目的倒不是那么正经。
  他专挑赌坊,秦楼楚馆之类的地方肆意快活,等到一夜荒唐之后,他就紧紧自己的皮,再回到知府宅邸里就又是博学多识,与贤才齐名的李举人。
  秋日的夜不长不短,李全保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他急忙丢下一锭银子,勒着裤腰带就往外跑。
  一连避开几处人多的地方,寻着偏僻之处,他一个翻身又快步走了一会儿,才回到府里给他安排的客房。
  粗糙的一遍洗漱之后,把自己装束的人模狗样的,他微微放松下来。正巧,一个小厮敲响了他的门,到时间了,该去赴今日的秋日雅集了。
  *
  门外的丫鬟快步走了进来,“主儿,柔姐儿求见。”
  柳氏正准备喝药,闻言又放下了药碗,“怎么今个儿那么早就来了?快让她进来,别在冷风里吹那么久。”
  丫鬟退下去没多久,韩朵朵就被请了进来。
  “请婶婶安。”韩朵朵走上前去,只是静静地落座,没多余的动作。
  柳氏看着她话在嘴头却一言不发,只留下了孙妈妈,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她眼含柔光,“说吧,柔儿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韩朵朵的目光落到了那碗没喝的药上,“婶婶最近可时常感觉到头晕心悸,恶心腹痛?”
  柳氏迟疑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倒是一字不差的都感受到了,怎么,可是有不妥之处?”
  “这就是问题所在。”韩朵朵眼里分外清明,“昨个儿我瞧着您气色忒差,就想着莫不是厨房没用心伺候着您?”
  “就让阿桃去瞧了瞧,她带给我一点药渣,后来请了柴大夫来,他说里头有两味相冲的药,是以婶婶的身子才越发不中。”
  “现在柴大夫就在门外,您可召他来细细询问。”
  孙妈妈听着这事也是惊讶的很,这药先前两年喝着有用的很,如今只能说明不是药方的问题,而是有人要害主儿啊!
  能对药做手脚的,左不过就那几个贴身伺候的。可包括她在内的那几个人,都是主儿带过来的陪嫁啊!这人心,还真是不可揣量。
  她眼神落到柳氏身上,显然,柳氏也被这个消息猛地一冲。
  只见柳氏点点头,“孙妈妈,你去把柴大夫请进来。”
  不一会儿,柴大夫一手比对着药方,一手里捏着孙妈妈刚从厨房找来的药渣,眉头越皱越紧,终是叹出一口气来。
  他两手一拱,缓缓的说,“幸好贵人而今发现这药里头的玄机,不然照这样吃下去,再加上您体弱,恐有丧命之忧啊。”
  此话一出,这药中有毒的事实也就彻底做实了。柳氏有些心烦,孙妈妈有眼色的上前,笑着招待着柴大夫出了门,将空间留给柳氏与韩朵朵二人。
  屋内一片愁云惨淡,韩朵朵觉得还是要拿话激一激柳氏,好让她打起精神来出个主意。
  于是她粉色的樱唇轻启,“婶婶现在知道有人要害你,难道要不战而退?”
  柳氏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说甚么胡话!”她边想边说着,“想来不用查,就知道是水仙阁那边搞的鬼,只是我一直以为李姨娘是个只知道嚣张的蠢货,没想到自己倒被她摆了一道。”
  “既然人家都把把柄送到我们手里了,那就一切先装作没有发生的样子,等收集完罪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韩朵朵赞同道:“柔儿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婶婶,若韩叔叔偏袒李姨娘,您又该如何?”
  那双美目里冷光乍现,柳氏哼笑一声,“若是主君当真拎不清,那我可就要跟他好好翻翻陈年往事了。”
  “我娘家是落败了,可我爹爹那几个过命之交的好兄弟还身在高位,我想,主君还是能明辨是非的。”
  韩朵朵心里颤颤,柳氏这莫名流露出的气势,隐藏着的大佬啊。
  柳氏锋利的眼神柔和下来,“跟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该累了。我就不拘着你了,出去耍去吧。”
  说着,她又似想起什么来,“这事别让苓姐儿知道了,我怕她那个莽撞的性子会坏事。”
  韩朵朵乖巧应是,走出门去。
  在外边等着人的阿桃见着她出来了,面上一喜,蹦蹦跳跳的就向她来了。
  两人一路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阿桃:“这药的事不是主儿发现的吗,怎么今早还要我去请大夫?”
  韩朵朵:“我从没对人说起过我会医术的事,彩菊现在估摸着能猜着个大概,你还是上次去塔山寺那次才知道的不是?”
  “手里多一些暗牌总没坏处,毕竟小人难防啊。”
  阿桃有些傻傻的笑着,“您觉得对,那就是对!”
  韩朵朵被她逗得一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对了,”她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婶婶还在用着那张旧方子吗?先前得的那张新方子怎么不用?”
  阿桃想了一会,“好像是那日药王铺的其他大夫来给大奶奶请平安脉,孙妈妈拿出新方子问了问,那大夫说再用一段时间旧方子罢,新方子他们需要回去研究研究。”
  “我那日也是被苓姐儿借去帮忙,正好听见的。”
  韩朵朵有些无语,古人对待新东西还是过分谨慎啊,要是用上那份新方子,柳氏的状况也不会每日愈下,幸亏,在出人命前,发现了下毒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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