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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买鱼,程令仪连忙招呼,便没顾得上说话。
  “岂弟君子,莫不令仪,倒是个好名字……”叶茵茵小声嘀咕着,眼中却有不解。
  看她的样子也就是寻常农妇打扮,怎么会有这么书卷气的名字?
  程令仪忙完,回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叶茵茵笑着摆手,“没什么,我说你的鱼新鲜。”
  程令仪的鱼的确新鲜,每一条都活蹦乱跳的,除过刚才那个小插曲,买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鲫鱼十文钱一条,鲤鱼三十文,一共卖了九十文钱。
  程令仪干完收工,和叶茵茵道别,“茵茵,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我再抓到鱼,还会来这里摆摊。”
  叶茵茵笑着和她告别,有一搭没一搭卖着自己的菜。
  -
  程令仪在街上逛了逛,进了一家名叫回春堂的医馆。
  她在街上已经跟人打听过了,大家都说回春堂的郎中医术高明,价格也亲民,看病抓药准保不会吃亏上当。
  她道明来意,坐诊的郎中手头上正好没事,便答应跟她走一趟。
  回春堂出诊有自己的马车,她倒不用再去雇车了,只需多付二十文钱的路费,这可比雇车便宜了将近一半。
  程令仪见郎中把出诊的东西都收进药箱,不由心念一动。
  她倒是也可以拿一个大药箱作掩护,以后取用手术室的东西便不用遮遮掩掩了。
  坐着回春堂的马车回到村里,有一段路需要下来走,钱郎中便让车夫在原地等候,自己提着药箱跟程令仪去傅家。
  走到半路上,迎面遇见一个神色焦急的妇人。
  妇人原本没想理会程令仪,可看见她身后须发半白的钱郎中,顿时停下脚步。
  一把拉住程令仪,有些激动地问道:“傅玖他娘子,你身后这位是不是郎中?”
  程令仪不认识她,有些莫名地望着她。
  妇人解释道:“傅玖娘子,你是新媳妇,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你同村的刘婶,我家老大今日去西山后边翻地,没成想竟然遇见野猪,被野猪给伤了……”
  刘婶说着落下泪来,“那畜牲把我儿浑身上下啃得没一块好肉,镇上请的郎中都说,都说……没救了,我这便是要去府城请tຊ郎中,可,可路上远,我怕老大撑不住,看见你身后这人像郎中,便这么一问……”
  程令仪回头看向钱郎中,“钱郎中,您……”
  钱郎中一摆手,“不必说了,救人要紧。”
  程令仪道:“刘婶,倒巧了,这是我从府城请来给我家相公瞧病的钱郎中,你带路吧。”
  听到这么说,刘婶顿时喜上眉梢,忙在前面引路。
  刘家院里有不少人,甚至还有哭声,想必都以为刘家大儿没救了。
  “让一让,让一让,郎中来了!”
  刘婶一边抹泪,一边领着钱郎中进屋。
  见程令仪也跟着,刘家的人拦住她,“傅家娘子,我大哥没穿衣裳,你……不方便进去。”
  程令仪在路上时,已把钱郎中的药箱接过来帮他拿着,此时便举起来道:“我给钱郎中送药箱。”
  说完也没等刘家的人应声,一个闪身便进了屋。
  屋里的木床上,躺着一个血人,只穿着一条贴身的亵裤,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不停地往外渗血。
  一年轻妇人坐在床边,一边用帕子擦血,一边哭,“相公,你醒醒啊……”
  钱郎中把完脉,面色沉重。
  “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我也没把握能治,只能先施针给他止血看看。”
  他叹了口气,饶是自己年过半百,见惯许多大场面,也鲜少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程令仪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只见钱郎中施针之后,刘老大失血的速度虽然有所缓解,但也没能完全止住,他脸色惨白,再这么下去恐怕就熬不住了。
  她决定不再等,从人后走到人前,在钱郎中药箱里翻出一卷纱布。
  众人看到她出现,都吓了一跳,刘老大媳妇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程令仪眼神扫了一圈,这屋里对她而言都是生面孔,可看大家的眼神似乎都认识她,看来她在村里还是个名人。
  “不想让你相公死的话,就别多嘴!”
  程令仪没空理会别人的目光,她把纱布撕成布条,一端系上筷子,将其缠绕在刘老大胳膊的伤口上方,用筷子将布带绞紧。
  刘老大腿上的啃伤最深,也是流血最严重的地方。
  程令仪取了一块帕子卷成条塞进他的腘窝,又将他的小腿屈起,把大腿和小腿捆缚在一起。
  忙完这番,刘老大身上的伤口总算止住血了。
  钱郎中目露惊异,这样的止血手法,他竟然从未见过,没想到如此有效!
  众人也被她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虽然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可看钱郎中的神情,似乎做的是好事?
  没等众人反应,程令仪又道:“我回家取些东西,钱郎中,您先照看着他。”
  她的手术用具不能凭空拿出来,只能跑回家提个筐子打掩护。
  回到傅家,傅瑶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吓得尖叫出声,“大嫂嫂,血,你身上有血!”
  正在抄书的傅玖听见声音,将笔一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里出来,“程令仪,你伤到哪儿了吗?”
  程令仪一看自己衣裙上的血,知道吓到他们了,笑着安抚道:“我没事,这是刘家老大的血,是他受伤了,我去帮忙。”
  救人耽搁不得,她只解释了两句,便匆匆出了院子。
  刘家这回倒是没人拦她,程令仪进了屋也没含糊,拖来一张桌子当台面,取出筐子里的无菌包打开。
  穿手术衣,戴手套,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她用手术钳夹着碘伏棉球要去给刘老大伤口清创消毒,众人才反应过来。
  刘婶最是不可置信,“傅玖娘子,你,你要对我家大儿做什么?”
  这一桌子的刀子剪子,看着竟是无比骇人!
  反倒是钱郎中看出了些门道,拦住她说:“别打搅她,她是在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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