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爵一进家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外公坐在黄梨木桌前眉头紧锁,而大伯将一份份文件递到他手边。
“外公,这是……”
“安杳,你不是去见许总了吗?结果怎么样?”
看见秦爵低着头没说话,老人家也猜到了七八分。他叹了口气,给文件敲上公章并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夏氏目前的亏空太严重,我们只能割让一部分业务减少不必要的支出。至于城南那块地,即使落实下来也要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如果没有那块地,夏氏怕是要准备申请破产了……”
外公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秦爵知道,她必须说服时璟将那块地给她。
一旁的夏卫平睨了眼秦爵,“安杳,你外公年岁大了,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加之你母亲的离世,做晚辈的不应该再让他操心公司的事情了。我安排了瑞士那边的疗养院,明天就送你外公过去。”
夏卫平是存了自己的心思的,到时候老头子一走,天高皇帝远的,夏氏还不是他说了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时候他才是夏氏的唯一话事人,而秦爵顶多就是个落魄大小姐,没什么威胁。
“怎么这么突然……”秦爵上前握住外公的手,圆润的大眼睛噙满水光,乖巧地半蹲在一旁。
“安杳,外公老了,你母亲的离世让我想明白了,人生在世只求安稳。外公之后不在你身边,不求其他,只希望我的安杳可以快快乐乐的,听到了吗?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常说你喜欢设计,又有天分,她很为你骄傲,你一定不能放弃。” 老人家慈祥地摸摸外孙女的头,叹了口气,撑着拐杖回了房间。
“外公,我扶您。” 纵然不舍,但她知道去瑞士疗养的确是外公现在最好的选择。
幽暗的房间透着寂静,只有时钟在滴答作响,所有思绪交杂在一起,将她仅有的那点睡意撕碎,秦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掏出手机点到时璟的微信,他的头像是纯黑背景,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冷漠无情又高高在上。点开朋友圈,只有几条许氏集团的公众号转发和相关内容。
她打了个哈欠,索然无味地往下翻,突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色礼盒,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仅仅一张图片,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而那天,正好是她从他房间逃跑的日子。
时璟今晚没有回市中心的公寓,送完秦爵他直接让沈飞开车回了许宅。处理完工作洗漱完已是深夜,手机震动,女孩抱着猫的头像跳出来,在一众工作微信中显得格外特别。
「您的前未婚妻给您转来今晚的车费。」「转账:666」
手指落在屏幕上,男人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不轻易流露的柔光。
秦爵看到聊天界面上系统显示转账已接收的时候瞪大了黑暗中的瞳孔,时璟就好像真的当自己是顺风车乘客一样,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发送任何消息。
既然有了时璟的微信,一切都好说。她把他微信号卖了都不止这666块钱。说来也奇怪,这么一闹,秦爵竟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匆匆下楼想要送外公去机场,却发现老人家一早就出发了,许是怕她难受。反正也睡不着了,秦爵索性换了身运动服,扎起马尾出门晨跑。
夏家所在的是一片老别墅区,这里住的几乎都c市当地的名门世家,属于往上数三代都是有钱人的那种。只不过他们夏家如今可能富不过三代了……
别墅区的绿化做得很好,空旷的道路两边绿树成荫,甚至还有公园和人工湖,很适合晨跑或遛狗。只不过这里的人家中都有自己的健身房,所以选择晨跑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夏家别墅里也有健身房,但秦爵更喜欢室外的空气,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一整天都能神清气爽。没有特定路线,她随意地沿湖慢跑。
“安杳?”
耳机里的音乐并不大,一声温柔地女声打断了她的运动,她一抬头,是母亲的好闺蜜许阿姨。
秦爵小时候见过她几次,但自从念书后就没怎么见过,不过两人前不久在母亲的葬礼上刚见过。
“许阿姨早上好。”女孩扎着马尾,元气满满地跟许母打招呼。她这才发现原来湖后那幢别墅是许家的,此刻许母正在花园前院浇水。
“这么早出来跑步啊,来阿姨家喝口水休息一下?”许母热情地邀请她,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替秦爵开了栅栏。
秦爵迅速梳理了人物关系,许母和母亲是好友,过去定了娃娃亲,虽说不作数的,但许阿姨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很热情甚至可以说是疼爱。如果时璟那边无法进展,不如从许阿姨这边试试?
许家别墅前院种了不少名贵花草,看起来许母很喜欢摆弄这些花草并把它们照顾得很好,空气中飘来天然的花草香,令人心旷神怡,心情都变好起来。
一进客厅,和夏家一样,是超高挑空。巨大的水晶吊灯自顶部垂落,精致的石膏线条嵌于墙面。优雅的设计和高级的摆件无一不透漏着ᴊsɢ女主人的用心和这户人家的财力。
“先喝杯红枣茶,补气血的。不过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咖啡,我让阿姨去准备一杯?”
她坐在沙发上甜甜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许阿姨,您不用麻烦的,我不太喜欢喝咖啡。红枣茶就行。” 她礼貌接过许母递过来的红枣茶。
“安杳,你妈妈的事情我很遗憾,以后阿姨家就是你的家,你就是阿姨的干女儿,有什么事尽管跟阿姨说。”许母拉过她的手,满眼心疼。
秦爵望着温柔的许母,正想着怎么开口,脚步响起,时璟出现在楼梯口。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看起来像是刚练完,额前落下几缕随发,包裹下的肌肉隐约可见。整个人散发着同往常那股清冷矜贵不太一样的气质,多了点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她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如果Sofia此时此刻在现场,肯定又会尖叫。
时璟迈步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玻璃杯,他微微扬起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秦爵更相信,如果Sofia有幸在,她绝对可以马上当场作出一副油画。
“斯言,这是你夏阿姨的女儿,秦爵。比你小几岁,你就跟对贝贝一样,当自己的妹妹对待,有什么事帮衬着点,听到没?”
许母又转头给秦爵介绍到,“安杳,这是我大儿子,时璟。你们还没见过吧?”怕小姑娘尴尬,许母特意没提起之前的娃娃亲。
秦爵歪过小巧的头颅,装作第一次见的样子,笑眼盈盈地望向他,看着相当乖巧,“斯言哥哥好。”
甜腻清脆的声音传过时璟的耳畔,酥麻的质感让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