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难得温柔。
　　周栩有些忍不住。
　　“我的约会，没有了。”
　　烧成这样，还心心念念着她的约会。
　　原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多大点事。”
　　周栩有些生气，本来是她主动抓住人的手的，这会气性大了，又把人的手拍开。
　　“就是大事，天大的事。”
　　原野被她这副病猫似的还不服气的样子逗笑，直起身来，关上了车门。
　　周栩直勾勾地盯着他从车前绕到另一边，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来。
　　坏人。
　　他不知道自己多难追吗。
　　现在约会没了，她难过一下都不行吗。
　　“先去医院，约会下次补给你。”
　　他扔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把周栩的脑袋砸得发晕。
　　周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约会，下次，补给她。
　　怎么感觉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凑在一起就那么奇怪呢。
　　明明是她约了人出来，现在又生病，鸽了她主动提出的约会不说，还要麻烦他送她去医院。
　　他现在，是在哄她吗？
　　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总给她一种矛盾感。
　　就好像本来应该形影不离的两人硬生生地要和彼此拉开距离，可是身体仍然叫嚣着要靠近。
　　……
　　周栩越想脑袋越迷糊，越想越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
　　也不能恋爱脑成这样吧。
　　喜欢人家难道就觉得人家也非自己不可了？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
　　脑袋下枕着的地方硬硬的，手暖暖的，可手下的触感也是硬硬的。
　　她没忍住摸了两下。
　　手感还很好。
　　“嘶——”
　　嗯？
　　“耍什么流氓呢，嗯？”
　　原野没注意到她醒了，直到腹肌被人捏了两下。
　　他攥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周栩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是医院的挂水室。
　　打吊针的那只手被原野紧紧攥在怀里，另一只手则塞进了他的衣服里面，毫无阻隔地贴在男人的皮肤上。
　　而她本人，被人裹在他的衣服里，安安稳稳地趴在他怀里。
　　“还冷？”
　　她睡觉的时候很不安稳，呢喃了几句冷。
　　发烧的人基本都会畏寒。
　　可医院的暖气已经开得够高。
　　他抱着滚烫的她，严严实实地把人裹在怀里，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出了一背的汗。
　　周栩摇了摇头，没舍得从他怀里出来。
　　也不敢问。
　　他的大衣盖在自己身上，此刻只单穿一件贴身毛衣。
　　毛衣的料子软软的，散发着织物特有的香气，隐隐约约仍有一股松木味。
　　让人安心。
　　更让人留恋。
　　瞧见人的情况似乎好了一点，也没那么烫。
　　原野开始秋后算账了。
　　“周栩。”
　　“在。”
　　她没打吊针的那只手揪住他胸前的毛衣，指腹上下揉搓着。
　　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原野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底的柔情明显得要溢出来。
　　可惜周栩没有抬头。
　　而原野也只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就是这样。
　　手里总要攥点什么东西才过得去。
　　两个人第一次去看电影。
　　那时原野还只把她当同学妹妹的室友，没有别的心思。
　　两个人在一起后。
　　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收藏癖，什么东西都喜欢留个凭据。
　　电影院的票根，她在车上等他无聊时折的小星星……
　　他都会留着。
　　可惜的是，两个人第一次去看电影那次的票根没能留下来。
　　票是周栩取的，也是由她拿着。
　　后来问她的时候她说扔了。
　　原野想也是，估计早被她在看电影的时候揉搓得不成样子，扔进哪个垃圾桶里了吧。
　　他语气放得和缓了些。
　　“快烧到39度了，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啊？”
　　周栩也小小地被吓了一跳。
　　“我以为只是没睡好。”
　　“可能是熬了几天，免疫力下降了。”
　　她一到秋冬就很喜欢生病，低烧是常有的事。
　　宿舍里药备得很齐全，喝过药蒙上被子睡一觉，就能好得差不多。
　　“那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你这么大人了，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周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野有些生气。
　　像大人面对不听话的小孩一样。
　　周栩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被人放在了低位。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不过很快就被人制裁了，两只手都被人抓在手里。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学校里的事情，闲下来了就开始想你，睡不着。”
　　“你又不想我，自然不懂我失眠的苦恼了。”
　　许是烧退了一点，她的精神气回来了一些，这会有力气和他理论了。
　　谁不懂。
　　成年被她折磨，他能睡得安稳吗。
　　小没良心的。
　　吊瓶很快就挂完了。
　　护士一边给周栩拔针一边说：“家属注意观察，晚上可能还会出现高热，注意及时退烧。”
　　周栩的手还被原野握着，看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好吧。
　　他不反驳不解释。
　　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被人再次塞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周栩还有点懵圈。
　　这好像也不是回边大的路啊。
　　“去哪啊？”
　　原野默了一下，盯着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周栩浑身有点不自在。
　　“把你卖了。”
　　周栩嘟囔：“一点都不好笑。”
　　她侧着头靠在车窗上，有些犯困。
　　“去我家。”
　　在周栩合着眼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原野一句话又把她惊醒了。
　　“啊？”
　　“我让阿姨过去做了早饭，去吃饭。”
　　他不冷不热地解释着，而后又补充了一句。
　　“让你一个人待着，人烧傻了都不知道。”
　　周栩很想反驳，哪有。
　　“原野——”她叫他一声。
　　“你喜欢我吗？”
　　应该是有点喜欢的吧。
　　不然不会这么由着她得寸进尺。
　　原野没应。
　　“你要怎么才能当我男朋友呢？”
　　还是没有反应。
　　周栩闭上眼，“算了，不难为你了，反正我不会放弃的。”
　　她赖定他了。
　　两三个路口过去，人已经睡着了。
　　原野这才敢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把车停在路边，倾过身调了调座椅，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木习习，你再多追我一会，好不好。”
　　“你再主动一点，再多爱我一点，我就相信你。”
　　“一辈子都给你，好不好。”
　　眼神里炽热的情感几乎要喷发出来将人融化，可男人只是闭了闭眼，随后在她脸上落下很轻柔的一个吻。
　　他近乎妥协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木习习——”
　　“怎么我还是这么爱你。”
　　“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