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亭侯被杀一案,早就该沉寂。
赵渊都不再执着于揪出凶手,王氏却还对这事念念不忘,简直愚蠢至极。
谭侍郎对这蠢妻无话可说,只回了头,神色冰冷道:“乔姑娘,难道晖儿还会说谎吗?”
乔鸢飞眨着无辜的眸子,小声道:“为什么不会呢?”
谭帜早就忍不住了,在旁边冷笑着补充:“大伯,知子莫若父,谭晖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吧?我表妹虽无父无母,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您若偏听偏信,不如咱们请大理寺的人来仔细查查这事。”
乔鸢飞:“……”
请赵渊来查赵渊他自己?
真是个好主意。
乔鸢飞立即也眼睛红红的附和:“能在公主府内做出这种事的人,应该屈指可数。不若就请大理寺的人来吧,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说完这话,她委屈的别过脸去,只双肩轻轻颤着。
谭侍郎有些迟疑,谭晖却在那边大叫道:“不要,不要大理寺的人来。乔鸢飞你这个贱人,明明就是你……”
谭老太太严肃接话:“乔姑娘寄住我谭家,也算半个谭家人。家丑不可外扬,此事怎好叫外人知道?”
谭帜替乔鸢飞叫屈:“祖母,不请大理寺来查的话,这事难道就只听谭晖一言吗?他一口咬定是阿鸢做的,难不成还真要把罪名栽在阿鸢头上不成?”
谭老太太说:“若真不是乔姑娘做的,就请乔姑娘自证清白。”
这话乍听没错,可仔细琢磨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谭帜平日里看着不着调,脑瓜子却转得很快,他立即反驳道:“怎得是阿鸢自证?既是谭晖先指认阿鸢的,就该谭晖拿出证据来。”
乔氏看到儿子据理力争且逻辑清晰,终于露出欣慰神色。
反倒是谭老太太,看着谭帜有些失望:“大郎是你的兄弟,你如今却偏帮起了外人?”
谭帜想说,阿鸢才不是外人呢。阿鸢是和他有着同样血脉的一家人,谭晖又是什么东西?
可老太太作为一家之主,他再如何讲道理,作为孙儿却也不能冒犯。
谭帜便缓了语气,打起了感情牌:“祖母,这事真的太蹊跷了。若今日咱们冤枉了阿鸢,事情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议论我们?说咱们是故意欺辱孤女,给阿鸢泼脏水也是为了吃绝户……”
“胡说八道!”谭二爷瞪了谭帜一眼。
这事和吃绝户有什么关系?
再满嘴胡言,回头他娘就得揍他了。
谭帜默了默,换了个说法:“今日赏花宴之后,上京贵女都知阿鸢是商户女,虽无双亲,却坐拥丰厚资产。虽咱们光明磊落,但抵不住外人乱想呀!”
反正就是一句话,你们欺负乔鸢飞,你们肯定是图她的钱。
你们就是想吃绝户!
谭老太太活了几十年,早就是人精了,哪里不懂谭帜的意思。
她瞬间被气到,身子有些不稳的趔趄了两步,好在后面的丫鬟及时搀住了她。
乔氏见谭帜越说越离谱,轻咳一声,也警告道:“二郎,好好说话,别扯那有的没的。”
谭帜立刻乖巧立正:“好的娘。”
王氏在那头破口大骂:“叫你这么说,她还是个金疙瘩,打不得骂不得了?我呸,就这种克星,克父克母又想来祸害我们……”
乔鸢飞脸色骤变,乔氏也铁青了脸:“王淑云你找死?”
眼见着她又要冲过去,谭二爷慌忙手脚并用的拦住:“大嫂你快闭嘴吧!”
谭老太太头痛的厉害,闭着眼喝骂道:“够了!”
喧闹瞬间归于平静。
只乔氏双手轻颤着,眼睛死死盯着王氏。
老太太睁开眼,最后深深看一眼乔鸢飞,意味深长道:“自打乔姑娘来了府上,这家里是从未消停过。乔姑娘,别怪我老婆子不讲情面,这府上是留不得你了。”
说完这话,谭老太太扭头便走。
乔氏一愣,随后连忙追上去:“母亲,阿鸢她……”却被乔鸢飞拦住。
乔鸢飞摇摇头,轻声道:“姨母,不必再求情,总归这里我也没机会住了。”
乔氏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谭芸快人快语道:“阿鸢姐姐被静安长公主看中,请去给文华郡主做伴读啦。”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明亮,霎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谭老太太也回过了头,她眯着眼打量乔鸢飞:“原是乔姑娘有了更好的去处,所以才在我们谭家如此肆无忌惮!”
乔鸢飞并不愿被她抓住把柄,连忙福身道:“都是阴差阳错之下,并非鸢飞有意为之。无论如何,老太太的恩情鸢飞没齿难忘。”
谭老太太沉默的盯着乔鸢飞,许久之后,才缓缓展眉:“也好。”
她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只瞥了眼谭侍郎就走了。
老太太走了,乔氏也不愿意和大房的人再纠缠下午。她剐了王氏一眼,拽着乔鸢飞胳膊就往回走。
力道之重,让乔鸢飞默默抿起了唇。
姨母要发火了。
回到乔氏的院子,谭二爷很有先见之明的躲去了书房。
谭帜倒是很有兄长义气,想凑上来帮忙解释一下,乔氏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见谭芸大概是也想说些什么,乔氏道:“你也滚!”
兄妹两灰溜溜的滚了。
乔鸢飞想浑水摸鱼的跟出去,乔氏喝道:“你给我滚回来!”
乔鸢飞便乖乖的滚回了屋里。
乔氏二话不说,拿起放在架上的鸡毛掸子,就是朝她屁股上狠狠一抽。
乔鸢飞被打得跳起来,连连求饶:“姨母,姨母,我错了!”
娴静娇弱的少女,此刻如猴一样,被追的满屋子乱窜。
谭帜和谭芸趴在门外偷看,见状谭芸倒吸一口气:“阿鸢姐姐平日最淑女了,今天形象全无,可见阿娘下手有多狠。”
谭帜缩着脖子道:“我已经替表妹努力过了,死道友不死贫道,阿娘不打我就成。”
两人大气不敢出的盯着,却见乔鸢飞躲着躲着,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姨母……”她的声音很可怜,眼圈也红红的。
乔氏瞬间就心软了。
她捏紧鸡毛掸子,又怒又怜:“你……你真是不知死活。长公主府是能去的?文华郡主伴读是那么好当的?就为了离开谭府,什么法子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