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现在回去。”许月笙轻声回，“我先挂了。”
而后挂了电话。
----------------------
“嘟嘟”的忙音传来时，裴延才缓缓放下手机，看了眼手机界面。
手机已经自动返回锁屏界面。
裴延解了锁，在刚才的通话记录页面里，刚拨出的那串号码还是一串数字。
这串数字曾经在裴延的通讯录里存了八年。
在那个尚属青春的年纪就存下的电话号码，在重遇许月笙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拨下过这个电话号码，尽管这串数字他不需要存通讯录也早已深刻在了脑海中。
裴延不知道那几年为什么一次都没拨过这个电话，他经常会想起许月笙，想起那个安静站在讲台上，以着她特有的柔软嗓音，从容简单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许月笙”的女孩，每次想起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翻出这个号码，但他从没有拨通过这个电话号码。
他说不上那几年是什么心情，每一次手指想要压下去时，裴延总会想起毕业聚会上，班主任抱歉通知大家，许月笙有事不来了，她希望大家玩得开心时猝然涌起的失落和愤怒，那一年的许月笙，是不告而别。
另一方面，在那种失落和愤怒过后，又涌起许月笙不是沈妤的复杂。
他在这种气怒交加的失望又复杂的心情下，在面对每一次翻出的电话号码，他一次也没拨通过。
裴延甚至以为，许月笙早换了这个电话号码。
没想到一直留着。
只是他对她的电话号码烂熟于心，对于他这个同样八年没换过的电话号码，许月笙似乎并不熟悉。
想到刚才电话里她客气有礼的“喂，你好？”，裴延黑眸神色又淡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回他“喂，你好？”了，她是真不知道电话这头是谁。
--------------------
许月笙身影出现在教学楼楼梯转角，正安静抬眸寻找。
教学楼门前停着的车不少，她一时间没能找到裴延的车。
裴延看到了她搜寻的身影和视线，人坐在驾驶座上没动，只是动也不动地看她。
许月笙扫了眼没注意到裴延的车，转身要往另一个方向走时，裴延突然按了声喇叭。
许月笙循声望去，看到了车里的裴延，她朝他走了过去。
“对不起，我刚没注意到你的车。”拉开车门上车时，许月笙温声道歉，是客气有礼的疏离。
裴延依稀记得，许月笙似乎一直是这样，同窗时如此，重逢时如此，哪怕是结婚那两年，她也并没有表现得很热切黏糊，似乎任何时候都这般客客气气的。
裴延第一次发现，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客气。
甚至是厌恶这样的客气。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许月笙被看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没事。”依然是淡淡的嗓音，裴延已把方向盘打了个半圈，车子灵巧滑出了停车位。
许月笙习惯了他的这种淡漠疏离，稍稍坐正了些，视线看向前方路况，也没再出声。
裴延稍稍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柔美的侧脸落在夕阳余晖里，被风卷起的发丝在脸颊旁卷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着沉静又温柔。
“在学校还适应吗？”裴延问。
许月笙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记得裴延不是爱闲聊的人，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还可以。”
裴延：“今天课挺多？”
“也不是。”许月笙不好直接告诉他她只是单纯不想回去，“今天学校有个建筑事务所的招聘宣讲，看着不错，就去看了下。”
裴延扭头看她：“你打算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