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亦倏然抬头,陆寅在他旁边像狗一样吸着鼻子,身体不觉后躲了一下,诧异地看着陆寅。
陆寅直起身,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手指在鼻头蹭了蹭,又提醒了一遍。
“还剩一天。”
早已经给陆寅布好陷阱的刘真亦,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
“你也说了,还剩一天。”
陆寅被噎了一下,讪讪地坐回座位。
赶在上课之前,走进来一个穿着红球服的男生,四下张望片刻,径直走向陆寅身边空位,和不是好鸟组合完美融为一体,一看就是一伙的。
刘真亦站起身,盯着那个新进来的“不是好鸟”,就是他了。
那天陆寅讹上他的时候,就想到了监控,为防止陆寅这小子耍赖狡辩,特意等监控中那个男生出现,让陆寅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又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必须得有能拿捏得住陆寅的东西,才知道社会险恶,懂得收敛。
下课之后,学生稀稀拉拉起身,刘真亦站在讲台上,视线停在陆寅身上。
“陆寅同学,等下!”
助教上来要整理课件U盘,刘真亦说,“这个一会儿我收拾,你先回去吧。”
助教是刘真亦带的研二一个微胖小男生,挺有眼力见,瞟了一眼陆寅等人,点头道。
“好,刘教授再见。”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门。
陆寅脸上挂着不羁笑意,张扬地坐在座位上。
“刘教授这么快就想通了,咱们可是说好了,当着你几百学生的面,说我最帅,最聪明,这人都走了,你说出来,可不算啊。”
陆寅单手撑着下巴,做出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撩起眼皮看着他。
“刘教授若是想提前演示一遍给我看,我也接受。”
不是好鸟组合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阵哄笑。
刘真亦也跟着笑了一声,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打开一个文件夹,多媒体屏幕上出现一个监控视频,正对网球场旁边的那条甬路。
刘真亦坐到椅子上,点下播放按钮。
视频中首先出现的是刘真亦的身影,手里握着莹绿色网球,十几秒之后网球放到路边长椅上,而后消失在监控之后,有几个人经过放网球的长椅。
刘真亦拉了一下进度条,画面跑进来一个穿着红色球服的男生,似乎很tຊ开心的样子,一蹦三尺高,拿走长椅上网球,视频到这里定格结束。
拿走网球的吴成连衣服都没换,此时就坐在下面,陆寅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陆寅递给吴成一个刀人的眼神,夹在陆寅和吴成之间的高小天更是拍了吴成后脑勺一把。
“你特妈就不能换一身衣服。”
吴成委屈,辩解,“我哪知道,我喜欢穿这件,早晨出门的时候,你也没提醒我啊。”
“还用我提醒……”
陆寅此时坐在座位上,抬眼看着讲台上的刘真亦,亮晶晶的眸子中好像忍着一团几近燃烧的怒火,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强压下去。
陆寅站起身,两条眉毛皱得都快拧出一只蝴蝶结了,吼了一声。
“都特妈别吵了,还不走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石头还没落脚上呢,怎么能让当事人走了呢,刘真亦出声。
“等等!陆寅同学别着急啊!”
刘真亦关闭视频,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天前,签有刘真亦和陆寅两人姓名的纸条,当着陆寅的面展示一下,放到讲桌上,神色凝重。
“陆寅同学,戏弄老师在先,敲诈勒索老师在后。”刘真亦手肘撑着讲桌,站在讲桌边。
刘真亦继续说道,“陆寅同学满十八岁了吧,”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纸条。“这东西够你进去住几年的了。”
话音落地,不是好鸟组合气焰一下子就没了,都是二十来岁没出校门的半大小子,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咋还进去了呢,一个个如秋后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刘真亦缓兵之计后的重拳出击,一下子打掉了陆寅的一众小跟班。
陆寅站在原位置上,形势已落下风,但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一点都没减少,线条凌厉的俊脸上,此时比锅底灰还黑。
陆寅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那么一股心不甘情不愿的执拗劲,没想到蓄力打出的一拳,落到了藏着针的棉花里,无从发泄,只能咬牙忍着。
陆寅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两天前刘真亦问过同样的话,眼下,位置对调,陆寅变成弱势的一方。
刘真亦不紧不慢地折起纸条,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定定地看着陆寅。
“很简单,第一我很忙,没时间陪你们这些小孩玩,你和你的这些朋友,不可以再来打扰我。第二,不可以找龚卉同学的麻烦。”
刘真亦看向陆寅的视线中倏然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简而言之就是离我和我的学生远点,否则,就等着吃官司。”
刘真亦和陆寅的这场交锋,大获全胜。晚上和同院系同事方明达出去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想起陆寅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窃笑。
方明达夹了一块肉,放到刘真亦碗中,“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不会交女朋友吧?”
刘真亦敛起笑意,由于工作性质原因,教授应该有教授的形象,包括性向,二十九岁,听着是二打头,但也不年轻了,好多人给他介绍女朋友,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回绝,旁人只以为他眼光高。
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个熊孩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故事,挺好笑的。”
说到孩子,方明达打开了话匣子。
“熊孩子啊,你别说,我家的那个熊孩子啊,天天上蹿下跳的……”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回工作,方明达问,“对了,明天可是你的主场,准备怎么样了?”
方明达所说的主场,是他努力了两年的一个项目,刘真亦放下筷子。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