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顾书榆已经提醒她去后院,按照以往她顺从的性子,肯定是会乖乖去的。
从西花园到后院只有一条必经之路。
跨过一道月洞门,门边守着个脸生的小丫鬟,行礼道:“姑娘要去哪?今日后院布置繁琐,有些院子征用做库房了,恐怕姑娘去不得。”
“我们姑娘脏了衣裙,须得找个地方换衣衫,大姑娘说后院有准备好的。”
“是了,管家都已安排妥帖,姑娘请随我来。”
跟了上去,顾晚枝发现这是去往荒院的方向。
她不禁冷笑,顾书榆还真是会选地方。
荒院的来历她已经听顾书芮说过了。
若是她今日在荒院遭算计,恐怕大伯父就要将她赶出府去了。
她离开后过了会,顾书榆也起身。
正好看见来了新客人,是个年轻冷峻的臣子,但很面生,想必也不是什么人物。
看到父亲又殷勤地上去招呼,她心底难忍厌烦,转身朝方氏道:“母亲,女儿去下净房。”
方氏有些不情愿,但当着宾客的面,还是温柔道:“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开席了,可别耽搁太久。”
“是。”
男客这边,顾道堂看见来人,忙放下酒杯去迎接。
“唉哟宋侍郎,还以为您今日不来了呢!”
“怎会。”宋闻峥淡淡道,唤东玉送上礼物。
顾道堂邀他入座。
他不经意地环视一圈,却没看到某道身影,不由得蹙眉。
周围来做客的官员们看到他来,也都不由得都倒吸一口气。
近日来,皇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批实打实的证据,要处理贪墨渎职的官员。
还破格提拔了宋闻峥做四品侍郎,将此事全权交予他一人去办。
宋闻峥上任后手起刀落,动作果决,处理了不少官员,有人求情送礼,他毫不理会,转头就会告到皇帝那里去。
短短几日就树立起冷厉孤臣的形象,比梅尚书还要难搞。
方才落座后也只跟梅尚书打了个招呼。
且他为人低调神秘,甚少与人交际,当然,京都官员也是人人遇而避之。
众人都疑惑顾道堂是怎么将他请来的。
同时也是惊讶于顾道堂胆大的很,竟敢请他,就不怕他是带着皇帝命令,又来抓人去刑部的?
而且看这热络的模样,仿佛二人关系不浅?
旁人的猜测揣摩,宋闻峥浑然不知。
顾道堂热情地招呼他,“宋侍郎公务繁忙还能抽空赴宴,元正十分有幸啊!”
竟是连自己的字都称呼起来了,可见姿态之低。
宋闻峥看他一眼,蹙眉,“今日休沐。”
言下之意,哪来的公务繁忙抽空赴宴一说?
顾道堂讪讪的笑了笑,转身坐回位置上。
心里嗤了一声,若不是见这小子近来势头猛得很,为了给自己撑面子,他才不会请个不懂人情的木头!
“木头”本人淡然饮着茶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晃着。
依顾晚枝的身份,应该坐在主桌。
他方才进来时,主桌只空着一个位子,现下却空了两个……
他眸光一黯。
*
后院小路上。。
“姑娘,前面就是预备好换衣衫的院子,快到了。”
带路的小丫鬟在前头姿态十分恭敬。
看了看顾晚枝眼色,阿满会意问道:“为何要将换衣服的地方设的如此偏远?不可能后院每个院子都被征用做库房了吧?”
小丫鬟脚步滞了一下,“除了库房外,又怕客人们有喝醉的,今日来的都是贵人,不可失了礼节,管家便将其余院子布置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看似很合理的解释,背后却藏着他人设的局。
不仅准备好了院子,这一路上连人都没怎么见到。
很快就到了荒院。
小丫鬟推开正房的门,“三姑娘请进,屋子早就打扫好了,还焚着香,里头有备好的衣裙,您换好了便喊奴婢。”
“不用,你去院子门口守着吧,我这里有阿满伺候便好。”
小丫鬟只好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里陈设简单,靠窗梳妆台,后头一架屏风,屏风后一张架子床,床帘闭的紧紧的。
淡淡甜腻香味从里头飘来。
顾晚枝心底冷笑,直接朝着屏风后去。
衣架上搭着新衣裙,顾晚枝脚步轻迈走到衣裙旁,朝阿满使了个眼色。
阿满点点头,走过来恰好挡在床前,上手替她解起了衣带。
“姑娘,你觉不觉得有些头晕?”
“不止头晕,好像还有些口渴……”
“姑娘,换好衣服后咱们出去走一走……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阿满惊呼起来,将体力不支的顾晚枝扶住。
下一秒,突然就有道身影从拉的紧紧的床帘中蹿了出来。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可需要靳某相助?”
靳远书站好身子,暗暗一笑,怪不得顾大姑娘交代他一定要买贵的,越贵效果越好。
像顾晚枝这样的身娇体弱的娇小姐,闻上片刻就会中招。
阿满仿佛也中了药,声音都虚弱了起来:“你是谁?怎么会在此处?”
靳远书勾起唇角,“我是谁?很快你就知道了。”
很快他就是文忠伯府二房的姑爷了!
顾晚枝眼底淬出浓浓的恨意,却被她掩饰的很好,只是双目迷离的看了过去。
靳远书朝着顾晚枝走去,他本就闻了半晌的催欲香,早憋不住了。
现在见美人如弱柳扶风,身若无骨,比之平时的冷漠,此刻的顾晚枝更像是头迷途的小鹿,略带湿润的眼神仿佛在渴求他的靠近。
心里更是心猿意马,恨不得马上将其按在床上做了夫妻。
于是一时间也就放松了警惕。
刚凑到顾晚枝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后颈处传来针扎般的疼痛,然后他便双目一翻,没了力气。
腾地一声倒在地上之后,靳远书就眼看着方才还迷离的顾晚枝和阿满迅速站直了身子,眼中也恢复了清明,哪有中药的迹象?
阿满将手里那根细长的针收回腰间,针尖处仿佛还闪着光,看得他越发难受。
“你?你骗我?”
他现在不仅是中了催欲香,还被扎中不知什么穴位,浑身麻麻的又酥又痒,根本动弹不得。
顾晚枝抚好自己的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她不想同这个恶心又虚伪的男人多说一个字,转而将衣架上的衣服拿下来包在了手上,还让阿满也包了起来。
然后主仆俩便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脚地将靳远书给扔上了床。
“还好姑娘聪明,拿衣服包了手,否则这么脏的东西,可得脏了咱们的手!”
靳远书好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顾晚枝要这般算计他!却是难受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走,还有人呢。”
拉好床帘,二人又闪身离开,一左一右地站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