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臾勉强从昏聩神志中找回一丝清醒,U 盘应该是还放在谢园。
谢鹤逸最近出差,不在南江,她便没回去。
出租车停下来,冯娉婷坐上副驾驶,出声招呼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的孟臾:“小鱼,愣着干嘛,快上车啊。”
“你们先回学校吧,我要回家一趟,去拿安装包的 U 盘。”
“不着急的啊……”
是没那么着急,但谢鹤逸的行程是明天出差回来,她到时回去肯定免不了要与之打照面,还不如今天晚上速去速回。
送走三人,孟臾又拦了辆车,回到谢园。
推门下车时,她想她是真的醉了,门口摇摇晃晃的灯影中,车边站着的那位长身鹤立的先生,正是她原打算躲过去的,本该在外地出差的人。
孟臾抬头茫然看他,“谢鹤逸?”
谢鹤逸压缩行程提前回来,没想到刚下车就正好撞到来取东西的孟臾。
他向前走近两步,见她双颊绯红,粉色从白皙的皮肤下面透出来,呼吸间带点儿酒气,“……你喝酒了?”
空气里有冷淡的幽香浮动,熟悉的味道让孟臾确认,不是错觉。
怎么那么倒霉,想躲躲不过,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孟臾听出谢鹤逸沉郁语调中的质问意味,又看他紧紧敛起的眉宇,知晓他定是不大高兴了,但大约是酒精膨胀了她的胆气,她转眸问:“我不仅喝酒了,还喝醉了,成年人喝酒又不犯法,你管我?”
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脚向门内走去。
孟臾连青春期都没叛逆过,在他眼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知进晓退,此刻喝点儿酒冷不丁生出一身反骨,倒叫人觉得新鲜。
谢鹤逸气笑了,转身跟上去,眼见她一路上楼进了书房。
孟臾记得前几天借用过他的电脑,不出意外 U 盘应该就是落在那里了。
果不其然,孟臾刚进门就看到她的 U 盘正插在他电脑主机的 USB 插口上。她走过去拔掉,捏在手里准备离开,目光却被 L 形桌案的另一边吸引。
卷成几圈的一串一百零八颗奇楠佛珠,下面压着一卷刚抄好的《金刚经》,大概是尚未来得及送去灵慈寺供奉于佛前,一张张错落有致叠放在一起,是谢鹤逸的笔迹。
少见的馆阁体,端方郑重,通篇看不到一个错字。
落款是谢重衡,右下角方方正正一个印,朱砂红的篆刻拓着梓泽主人。
谢鹤逸,字重衡,号梓泽主人。庄正风流都有了,难得的好名字。
孟臾站在那里出神,思绪放飞得厉害,她想起前两年有一阵子谢鹤逸失眠很严重,一夜不睡也是有的。有时晚上会让她过来读经,但佛经真的不好读,会识字断句是最基本的,更难的是念着韵律还要念出禅意,这些年跟在他身边,她竟是一星半点都没学会。往往是孟臾念着念着就能把他逗得乐不可支,却还要恶趣味地让她继续念,最后她羞臊得不行,佯装恼了,又被他压在身下折腾,变成暖床助眠。
正胡思乱想着,谢鹤逸走进来问:“来找什么?”
“拿 U 盘,里面有个软件安装包,同学做毕业设计要用。”她的声音有点脆,语速快,不像平时那般绵软,显然酒精还在起作用。
谢鹤逸见她说完就往门口走,像是打算直接回学校,擦身而过时,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往怀里带了下,“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