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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苏眼神忽明忽暗,心下稍稍算计了片刻,起身推开了门。
“小姐今日怎起得这样早?”
长夏正要推门进去,忽然见她出来,愣神片刻福身问。
“准备早膳吧。”
“是。”
长夏扶着她走进正厅,虞苏落座后说。
“你去跟阿娘说一声,今日我想往长孙府上去一趟,见一见长孙小姐。”
“可长孙小姐昨日不是……”长夏下意识地问。
“多话。”未等她说完,虞苏凉冷地看过去一眼。
“奴婢知错。”长夏忙跪下去认错。
“去吧。”
“是。”长夏站起身,从正厅离开。
虞苏用过早膳,回了一趟内室,将自己今早的药渣留下,仔细地用帕子装起来,才指了个婢女为自己梳妆。
舒和一身规整的丫鬟装束,人也沉默得很,不像旁的奴婢讨巧,干起事来倒是麻利,不出片刻就将她一头秀发拢了起来。
刚梳妆罢,长夏推门走进来,“小姐,夫人今日早上和李尚书家的夫人出去了,奴婢便去回禀了老夫人。”
“嗯,祖母怎么说?”
“老夫人已经安排了马车,现下正在府外侯着。”
“你今日不必跟着了,我前些天在书房里写的东西未收拾起来,你去将它收拾好。”虞苏看着跟在她身后的长夏,而后吩咐。
她今日出府不是去长孙府,事情未查明之前她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这个贴身婢女。
“可夫人……”
“你听话就是。”虞苏声音平淡,却不楚置喙地吩咐。
“是,小姐。”长夏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在身后福了福身。
颜府外果然候好了马车,她坐上去,车夫载着她往长街而去。
未到长街,虞苏掀开帘子,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地方。
“停下。”
清冷的声音让车夫反应极快地拉住了缰绳,“大小姐?”
“就停在这,我昨日说要给长孙小姐带些东西,这会下去看看,你留在此处就是。”她戴好面纱,寻了个合适的理由。
“是。”车夫连忙应声。
虞苏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片刻,低头顺着人群进了陈檀香馆。
与此同时,人群外马车正走着,风掀起帘子,映出一截雪色的衣摆。
那人随意扫了一眼,定格在人群里袅娜的身影。
“停车。”
香馆内人并不多,只一个老先生坐在那,低头正拿着一截香木。
“老先生。”
柔柔细细的女声响起,老先生抬起头,看见一个戴面纱的年轻女子。
“姑娘来看什么?”
虞苏落座在他对面。
“我来问问老先生,这香馆里可有捺安香?”
老先生一双略枯的手放下香木,抬头打量她片刻,发觉面前人一身锦裙,气质出尘,露出的一双眼也清贵又温和,一看就非富即贵。
“小姐稍等,我这就着人去取。”
他指了个小厮,没出片刻就取来了捺安香。
捺安香是好香,老先生宝贝得很,将木盒递过去。
“小姐若诚心想要……”
“自是诚心,可我还有些问题想过问老先生。”
这陈檀香馆是上京城出了名的香馆,便是贵妇也极喜欢来这买香,这位老先生据说研究香料已有数十年,她昨日发觉熏香的蹊跷,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
“小姐请说。”老先生颔首看向她。
“捺安香是平日用的熏香,可还有别的用途?”虞苏看了一眼木盒,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这捺安香的香味真是持久,便是还未点燃,她隔着这木盒,也闻得到和那日夜间一样的清香。
“小姐这话说的奇怪,熏香便是熏香,还能有什么用途?”老先生看她一眼,笑呵呵地说。
“这熏香若燃在身子虚弱之人屋内,可有什么影响?”
虞苏声音顿了顿,换了一种问法。
“熏香大多助眠,捺安香虽名贵,但用法也只是助眠。”
“咳咳……咳咳咳。”虞苏刚要说话,木盒里的一缕清香飘过她鼻翼间,她忽然心口锐痛,低头用帕子捂着嘴咳嗽起来。
既然这熏香无特殊用途,为何她闻了这香,会这样不适?
“小姐?您没事吧?”老先生见她低头咳嗽,顿时站起身,略担心地看着她。
“无碍……咳咳咳。”
“奇怪了,来这的人这么多,小姐是第一个闻见这熏香就咳嗽的,小姐可是身体不适?”老先生喃喃道。
“嗯,是有些……”虞苏刚要应声,忽然被他这句话一提醒,倒有些醍醐灌顶。
是了,这熏香若单个拿出来,自然是寻常的熏香,她就算要问,也该寻个大夫问,而不是在这问这香馆的先生。
想到这,她匆匆抬起头,递出去一锭银两,“烦请老先生为我备些捺安香,不需过多。”
这捺安香她隔着盒子闻都觉得不适,必定有蹊跷。
“好。”老先生低头接过银两,打开木盒。
顿时盈满了满屋的清香,虞苏忽然觉得心下发慌,额角跳的厉害,胸口也略有些闷。
她当机立断往后退了两步,却仍觉得不适应,那熏香像无孔不入一样侵在她身上,眼前也有些发黑。
只是闻了这么一会,就这样严重么?
和那夜间的情况一样。
虞苏咬了咬牙,勉强站定,接过老先生包好的捺安香,递出一锭银两,便匆匆朝外走去。
她将那油纸包攥紧,方出得门便一踉跄,差点绊倒在门沿。
“小心。”
她低着头,稍稍偏过身子想站稳。
身前却飘过一阵冷梅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了她手腕。
清冽冷淡的声音响起。
祁夜?
虞苏一回头,就见着站在面前,一身白袍的如玉公子。
“小女见过王爷。”她定了定神,勉强浮起得体的笑意,晃身福身。
一礼还未罢,她眼前又是一阵发昏,喉咙也疼起来。
“怎么了?”祁夜这才注意到她神情的恍惚,浅淡的瞳仁里浮起几分担忧。
“多谢王爷关心,小女无碍。”她伸手想挣脱祁夜的手,却发觉身上软绵绵的没力气。
看着她越来越白的面楚,祁夜细心地注意到她袖间略颤抖的手,和手中拿着的东西。
“拿的什么?”
他伸手捏过她的手腕,将油纸包拿出来。
和在屋内一样浓郁的清香袭来,虞苏只觉心口更加沉闷,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一黑,身子顺着门沿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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