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周遭都安静无声。
　　贺惊风一把推开吓傻的男人，目眦欲裂。
　　“楚云袅！”
　　那具瘦弱不堪的身躯不再有任何支撑，软面一般倒下。
　　贺惊风接住她，那鲜红的血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灼烧出一个洞。
　　他不敢用力，也不敢拔剑。
　　平生第一回，贺惊风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楚云袅。
　　贺惊风冷冽至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带着杀意。
　　“叫军医！快！”
　　“是……是！”男人提起裤子，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谁人不知，如今朝堂，首辅贺惊风才是最大的话事主。
　　他喜怒无常、杀伐果断，惹怒了他恐就小命不保。
　　贺惊风抱着楚云袅，掌心渐渐湿润。
　　血，都是血。
　　他早已司空见惯的东西，此刻却令他惊恐至极。
　　他一遍遍呼喊着她的名字，怀中之人却紧闭双眼，不再有任何回应。
　　贺惊风的心陷入从未有过的慌乱。
　　就像三年前，吕晴婉死的那天。
　　甚至更甚，更痛。
　　贺惊风不明白是为何，分明他一直对楚云袅只有恨，为何会如此在意？3
　　几息过后，军医匆忙赶来。
　　军医为难道：“……大人，劳烦您先将她放开，我好为她医治。”
　　贺惊风这才回神，僵硬地松开手。
　　他的目紧紧落在楚云袅身上，哑声说：“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军医暗自叹息一声，分明是他亲自将人送来，如今出了事，却要怪在他们头上。
　　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人，何况是云壤之别。
　　一段时间后。
　　军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报告说：“大人，尚且为这位姑娘保住了命，但近期内不可再受刺激。”
　　贺惊风看着面上毫无血色的楚云袅，心中思绪乱作一团。
　　吩咐赶来的手下：“备马车，把人送回去。”
　　“大人，是送去教坊司？”
　　贺惊风喉间莫名一紧，冷冷看了那人一眼。
　　“府上。”
　　首辅府。
　　马车刚停下，江叙旸就迎了上来。
　　“惊风，你急急忙忙去哪了？我方才话还未说……”
　　话说到一半，江叙旸看见了贺惊风身边的楚云袅，诧异道：“这位是……”
　　“楚云袅。”
　　江叙旸一愣，楚云袅的变化太大，他竟一点都没认出来。
　　把人安顿好，贺惊风才正色看向江叙旸。
　　“你所说那事，当真？可有证据？”
　　江叙旸便答：“当真！前几日在边关，我亲眼所见！”
　　贺惊风他忽然想起楚云袅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吕晴婉喜欢的另有其人。
　　这其中究竟又有几分真假？
　　他眉头蹙起：“她如今在哪？身边可有其他人？”
　　“跟着车队一同回来了，约莫这几个时辰也到了，我先行一步前来告知。”
　　江叙旸语一落，便有下人神色慌张地前来通告。
　　“大人！那死去的吕晴婉竟然回来了！”
　　贺惊风冷声呵斥：“莫要胡言！”
　　他当即快步往前院赶去，心中情绪尤为复杂。
　　一道白衣身影站在那里，长身玉立，绰约多姿。
　　女子听闻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欣喜唤他：“惊风。”
　　是吕晴婉。
　　她真的没死！
　　贺惊风面色微变，比起欣喜，有那么一瞬间，他却是莫名想逃。
　　若吕晴婉没有死，他对楚云袅的恨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他问：“这些年，你为何不回来？”
　　吕晴婉笑容浅了几分，苦涩开口。
　　“……我不敢。”
　　“公主曾说，若我踏进京城一步，便要将我送去做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