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竟敢忤逆本宫!”林嫔恶狠狠道,“你们几个,赶紧压住她!”
就在我再次被按倒之时,林嫔手中匕首咣当一声落地。
她整个人也斜斜倒了下去,刚好躺在瓷碗碎片上。
眼下储秀宫管事的是董嬷嬷,她被人拉了下去,林嫔昏倒,宫人们赶忙跑出去喊人。
得亏行刑之人知道老嬷嬷的身份,没有明确旨意不敢妄动。
老嬷嬷被人搀扶回来,好似无事人一般,让宫人将林嫔抬到储秀宫正殿,又命人去请赵太医。
见我还跪着,她俯身将我搀扶起来。
“这宫里啊,日子无聊又漫长,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赢家。”
她缓缓说着,“咱们孝安皇太后啊,就是个明白人。”
“谁能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偶然得了一次宠幸,竟能笑到最后?”
我顿觉醍醐灌顶。
老嬷嬷毕竟是伺候了上届宫斗冠军的人,想来她自身便不是什么善茬儿。
我抿唇蹲身道谢,“今后还要仰仗嬷嬷多多提点了。”
老嬷嬷抬手抓住我的胳膊,“好了,你也让太医诊诊脉,受了惊吓,总得吃点药调理一二。”
我摇了摇头,道,“我……”
“必须诊脉。”她不等我说完,便止住我的话头。
赵太医不多时便赶来,我们跟着他一同进了寝殿。
老嬷嬷在外间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担忧什么。
我与许贵人和孟才人坐在椅子上,彼此相视无言。
脚步声传来,赵太医从里间走出。
“回几位主子,林嫔身体并无大碍,应是怒气攻心所致,修养一两日便可。”
老嬷嬷开口道,“陈采女受了惊吓,劳烦赵太医给她把把脉。”
我闻言,只得伸出手腕。
赵太医抬指落在我的手腕上,蹙了蹙眉,问,“陈采女可有不适?”
我摇头,如实道,“刚受了些许惊吓,已经无事了。”
赵太医眉头舒展,笑道,“陈采女身子强健,并无大碍,无需用药。”
听闻我无事,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自然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假装如释重负一般。
这林嫔,现在看,是我复仇的第一阻碍。
不侍寝,便不能接近皇帝。
她如此容不得人,今儿明显是用我来震慑另外两位。
若不能将她处理了,怕是日后少不了麻烦。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位份又比我高出太多。
若是哪日不爽,直接将我杖毙,我还有今日这种迷晕她的机会吗?
进宫前,我娘可是没少给我准备各种保命的东西。
单说我手腕上这空心儿的琥珀珠,里面的药粉无色无味,浅尝便可致人腹泻不止。
趁着林嫔昏迷之际,加重她的痛苦,让她没有体力祸害旁人才是正经事。
深夜,储秀宫一片寂静,只闻阵阵虫鸣声。
她们三人进宫都带了贴身伺候的丫鬟。
我进宫前想着七日后可出宫,再从杀手营的姐妹中挑选一二带进来。
谁知今年竟是连出宫这道程序也省了。
没有宫人伺候,我做事自然方便许多。
子时一过,我便换上一袭黑衣,悄悄溜进小厨房,这里不能煮饭,却是可以烧水煎药。
将一粒琥珀珠丢入水缸,见琥珀珠彻底溶解,我唇角勾起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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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起床洗漱后,便去了前殿,等着宫人送早膳过来。
林嫔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往外跑。
我唇角扬起,想来是中招了。
这药可是查不出来的,否则,我娘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白扔了。
不多时,赵太医便一脸倦容来了储秀宫。
查不出异样,只说是湿热泄泻,让宫人给她煎两副药调理一二。
我口中的点心险些喷出来。
宫人们若还是用水缸里的水,怕是没好了。
一晃三日过去,林嫔整个人已然彻底脱相,没了往日神采。
我们,每日例行公事一般,去正殿探望她。
只是房中的臭气,饶是点了熏香,开着门窗,被褥换了又换,依旧无法散去。
甚至,有几次我们进入她的房中,刚巧碰上她腹泻,属实晦气。
按说三日过tຊ了她早该醒了,是我又一次乘人不备,刺了她一下。
以她的性格,醒来断不会收敛锋芒,反倒会将恶意全部丢给我。
我已经知晓了许贵人是皇后的侄女,孟才人是孟贵嫔的庶妹。
旁人都有人背后照应,林嫔若是发作,泄愤对象,首选只能是我。
而我,现下能做的唯有自救。
刚从林嫔处出来,我们三人准备去前殿听嬷嬷讲授宫规和礼仪。
“陛下驾到!”
闻言,院子里的人齐齐跪地,迎接圣驾。
皇帝大步进了林嫔寝殿,连两息都不到便走了出来。
我偷瞄了眼,发觉他拿着帕子死死捂着口鼻,显然是被臭气熏得不轻。
他缓了好一阵,冲身边的宫人询问了情况后,便朝我走来。
想来那宫人是没说什么好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搬动戒指。
只是一旦启用,我当如何逃离。
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眼前,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陈采女,你可知罪?”
“妾不知。”我垂着头,一字一顿道。
“朕听闻,你惹恼了林嫔,致她一病不起,这还不算大罪?”
皇帝的声音很冷,显然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可以用来取悦旁人的工具。
我抬起头,看向狗皇帝,认真道,“陛下,那日之事,您大可以向旁人了解情况。”
皇帝似头一回见我般,俯下身子,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阵。
“你是陈采女?”他神情复杂,抬手捏起我的下巴,“那日见你似乎……”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就是我那日笑得太丑,遮住了本来样貌吗?
“惹怒林嫔毕竟是你的错。”他松开手,道,“先送冷宫住些日子吧。”
“董嬷嬷,给她派几个宫人伺候着。”
说罢,皇帝带着身后一大群宫人和护卫走了。
“小主子,老奴就说……”老嬷嬷上前,将我搀扶起来,“您这是入了那位的眼了,得宠是迟早的事儿。”
“不就是装可怜吗?”许贵人忽地开口,“本主就不信她心里不恨!”
说着,她拉起孟才人离去。
老嬷嬷很快便给我指派了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伺候。
我才来几天啊,就进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