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肖虎寄来的东西对不上数,除了齐母跟齐之芳两个人,一个是解释不清,一个是不愿解释。其余的人都没动 ,顶多算知情不报 所以最终的处理结果就是都停薪停职,去重新学习一遍思想政治,齐母被特别教育三天。
等齐母回来的时候,刚要回房,小崔双手交叉环胸堵着门说“妈,我把你的行李收拾好搬到耳房里了,反正我们跟芳子已经没关系,您一个人,住耳房也宽敞。咱们就趁早把房子换回来,我跟之君毕竟两个人是夫妻,住耳房到底不方便 。这不一定什么时候再生个孩子,耳房根本住不开,您说是吧?”
齐母一噎看着齐之君说“之君,你……”
齐之君为难的说“妈,耳房也挺好,又小,又好收拾,等冬天我给您搭个火墙也暖和……”
小崔也豁出去了,打断齐之君的话厉声道“妈,之君是给您脸,您得兜着不是?看看你把这个家祸害成什么样了!还有之前给你那50块钱,所有票据,我找了一下发现少了一多半,请你把少的那份都还给我,你不合适管这个家。”
看着齐母铁青的脸,摇摇欲坠的样子,冷笑道“都到今天这步了,你还来这招吗?今天开始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工资了,你不把我之前攒的钱和票拿出来,想饿死我们不成,可别忘了,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你那好女儿给我们带来的好日子。”
齐母眼角红红的,把嘴抿成一条直线,用鼻子使劲吸了几下气,才压制住内心的酸涩,沉默的转身要走, 小崔步步紧逼“妈,你先别走,先把东西还给我,不然的话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我看了下存粮,你现在手里应该是有70块钱左右。我在笔记本里只找到27块钱,票还少了那么多。”
齐之君小声说“小崔,差不多行了,妈也累了好几天,你先让她回去休息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再说,不行吗?”
小崔瞪着齐之君冷笑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把钱都给她了,我们至于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吗?天天呀冻死要活管家,要把持全家人的钱票,吃的清汤寡水,钱还照样一分不剩,我就想问问,你把钱昧起来亏不亏心!”
齐母气的怒吼“够了!钱没有,票也没有花了!”
齐之君不可思议的看着齐母,说“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全家人都指着那笔钱票过日子呢!”
小崔都要气疯了,气急败坏的喊“妈,你到现在还想着偷留着钱票去补贴谁,谁,谁吗,是不是有点太黑心了?我们现在面临着日子过不下去,都被你那个心肝宝贝连累的现在都停职停薪了,还不知道要学习多久,什么时候给工资,什么时候复工,谁也不知道。你现在还跟我们分心眼儿啊?”
齐母把头仰的高高的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下来,用鼻子抽了几下气,说“我去换了些红糖,奶粉,买了些肉干,,给芳芳邮了过去,又给她寄了一些钱。…”
小崔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 “哎呦喂!论养生还得是咱妈会养生,看,看,看,又是红糖又是奶粉又是肉干的。”
说着竖起个大拇指恨不得撕了齐母,在牙缝里挤出“您老演的可真好!跟我们这儿演劫富济贫的女侠是吧!说你吃里扒外,丧门星一丁点儿都没冤枉你。”
回头“啪”的给了齐之君一耳光说“齐之君,你他妈的也是个男人,我告诉你那27块钱和剩下的票都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要花,没有钱没有票,你们就扎脖子自己过去吧!为了养两个腌臜货,是要拖死一家人啊!”
说完又指着齐母“还有你,我告诉你,以后你就去给我跟你那些心肝宝贝们过日子去吧!别再让我看见你!我是不可能养你的。还有齐之君,你要是还想跟我过下去,也不准再养这个老妖婆。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你跟你那个女儿 孙女一门三个扫把星!给我滚远点。”转身进去的时候吼“齐之君,你给我滚回来!”
齐之君一侧脸红肿起来,就那么用失望的眼神,直直看着齐母说“妈,你真是要为她们娘两个把我们逼死啊!东东叔爷留的钱票让你们给祸害的就剩了那点,我刚给你的钱票你也敢花出去,到底为什么?
要死要活的跟我要钱要票合着就是为了接济她们去乱搞吗?……”
“齐之君你给我滚回来,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一天天就会要死要活的拿别人的钱票去培养最骚最臭的玩意儿,她要能分的清是非黑白,有点廉耻心都干不出这事!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小崔愤怒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出来,齐之君深深的看了齐母一眼,到底叹了口气回去了。
齐母在院子中就那么站着哭了很久,连王东王红都没出去,兄妹两个心下气的要死,你这个老太太是真坑人啊!全家都指着那钱过日子,你到手里一个月就花了那么多,不是扫把星是啥!
好一会齐母才转身回了之前齐之君住的耳房,一头倒在床上。
这边赵爱国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回了家,赵母正在屋里给赵爱国改衣裳,刚剪好,赵爱国就进来了,赵母一回头看他那样就觉得他没干好事说“你又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赵爱国笑眯眯的走上前说“奶你咋这么看我?我还不能干点好事?”
赵母一脸我不信的表情,这才发现一个问题说“饭盒呢?你爷不是让你去拿饭盒吗?”
赵爱国一听这个事脸色不太自然低声说“我给大朴爷爷了。”
“啥?”赵母那140多斤的身子差点原地跳起来。紧张的说“你搁哪看见的老朴?”
赵爱国点头小声说“前门楼子那,我偷偷给的,没人看见 大朴爷爷还给了我一支钢笔和一个怀表。”说着拿出来给赵母。
赵母接过来,用剪下来的布包了包放在针线篓子里,叹了口气,又紧张的说“你个熊孩子,确定没让人看见?”
赵爱国点头小声说“真没有,奶,大朴爷爷到底怎么了?他是个好人啊!”
赵母叹了口气说“你还小,反正就记得,都少掺合那些事,好好上你的学。”不想让赵爱国纠结在这方面,话费一转“你那个乘法口诀到底背会没有啊!这都两年了,再学不好,你妈打你,我可拦不住!”
“哦,我知道了,奶我饿了。”赵爱国坐炕沿上晃动着两条腿。
赵母下地在柜子里拿了一包桃酥和一瓶肉罐头过来说“你先吃着,我去煮个面条。”
赵爱国点点头说“再切点咸菜丝,加油炒炒,放辣椒油跟麻油哈!还有再给我卧两荷包蛋!”
赵母笑骂道“还真会吃!”往厨房走,她脸色才拉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爱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喜欢穿西装,白衬衫,带着金丝框眼镜,把怀表放在上衣胸前的兜里,那个表链一定要夹在第三个扣眼的位置的,就爱吹毛求疵的人。
心中一阵酸涩,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叹了口气,去了厨房。
再回来的时候 赵爱国吃了一半桃酥,剩了一半肉罐头。
赵母把两碗面条放桌子上,转身端了咸菜丝,拿了筷子进来。
赵母把剩的那半倒在咸菜丝的盘子里,捡了几块给赵爱国说“多吃点!”
赵爱国吃的头也不抬“我吃了一半。”言下之意剩那一半是您的。
赵母也知道他的习惯,打小吃什么都想着别人,笑着说“奶也吃。你还长个多吃点!”
赵爱国呼噜呼噜把那一大碗面条吃完,拍拍小肚子说“还得馒头,干饭管饱,吃这些一会就饿了。”
赵母点头说“嗯,那可不!”
赵爱国眼珠一转说“奶,我想吃面包食堂做的那个肉馅面包!”
赵母点点头拿出两毛钱给赵爱国说“啊……对!那你就去买,等饿的时候就买个面包垫垫,别往回带,这两毛钱的够你吃了。”
赵爱国接过钱哎了一声,拿着钱又拿了块桃酥就走了,来到胡同口就看见一个瘦的跟马猴似的 尖嘴猴腮比赵爱国高一点点的胡大明,赵爱国把桃酥递给他,胡大明接过来,一手拿着桃酥,一手在底下接着三两口就吃了,把另一只手里的渣都倒嘴里了。咽下去后说“跟你奶要到钱没有?”
赵爱国掏出一毛钱给他说“给了两毛,我说买面包,你拿一毛,我留一毛晚上带面包回去!”
胡大明点头拍拍他肩膀说“好兄弟,那我先走了,有人欺负你就跟哥说。”
赵爱国点头嗯嗯了两声,自己就去了学校。
等他放学快步往面包食堂走,要了一毛钱一块的肉馅面包,使劲闻了闻香味,咽了咽口水,拿着往回走。
一进家门,就看见赵父刚停好自行车,大声喊“爷!”
赵父回头看了一眼说“你小子今天咋回来的比我还晚!”
赵爱国在书包里拿出来油纸包好的面包献宝似的说“我去面包食堂排队买面包去了!”
赵父点点头,在兜里掏出五毛钱偷偷塞赵爱国手里小声说“你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就去买吃的!”
赵爱国使劲点头嗯嗯嗯。爷孙两个一起进屋,赵父还不知道他损失了两个饭盒这事…………
第 61章 踏实与不踏实的幸福
小崔的决裂来的猝不及防,又合情合理。
齐之君到底没那么狠心,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小崔说“你不能一口吃的也不给她啊!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不成?”
小崔眼皮都没抬,尖声道“她还有脸吃?狗肚子里存不下二两油的玩意儿,有点东西就不够她得瑟的,颠颠的拿去养那几个破鞋。”
齐之君皱着眉头,津着鼻子说“你说你好歹也是文化人,至于说话这么刻薄吗?”
小崔放下手中的语录抬眼道“我刻薄?那给你说个高雅点的,温饱思淫欲!懂吧!你妹妹,你侄女就是她给喂太饱了,才有心思想那么些乱七八糟,男盗女娼的破事!还有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能出这些事吗?他一装死你就心软,一装死你就心软,你看看把这个家弄的乌烟瘴气的。”
齐之君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说“你也说了温饱思淫欲,难道不知道下句的饥寒起盗心吗?她再不对,你给她分点吃的啊!”
小崔气的“嘚…嘚~嘚。拿三十斤粮食两颗白菜,半包盐给她。油就别想了,反正她就乐意吃清水煮白菜,省的再起什么幺蛾子。吃完这些就自想办法!老娘都没得吃。”
齐之君得到指令,也没再多说什么,赶紧给齐母拿过去两颗白菜,三十斤粮食送到耳房,因为小崔态度坚决,就是要跟齐母划清界线,齐之君也没办法,几次三番下来,齐母做事确实不地道,这是要给齐家灭门啊!
等进来就看着齐母平躺在床上一动不一动,他放下东西刚要走,齐母躺在床上鼻音很重 略带疑惑的声音“之君,你这是干什么?”
齐之君叹了口气说“妈,咱们这样再在一起也不合适了,以后就分开吃吧!”
齐母撑着身子坐起来说“之君,你也怪妈是吧?”
齐之君看着苍老了很多的母亲说“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要认清事实,现在我们自己都过不下去了。您还要怎么样呢?合着就要死命往齐之芳和王芳的身上搭,我们一家人都得去死吗?”
齐母被堵的说不出话 死死的瞪着齐之君,对方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说“按比例这是我能为您争取来的最后东西,这样也好,省的你和小崔再吵架。以后呢!要是能度过这关,我每个月给您十块钱,要是过不去,不用说你 咱们都饿死,去找我爸得了!”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
齐母压低声音呜咽的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从悲伤的呜咽到嚎啕大哭。用力的捶了几下床。
王东那边看着自己不到四十来块钱 跟领回来的七十多斤粮食 ,以及手里还有三十斤粮票,也在精打细算。
王红眼睛红红的说“哥,咱以后怎么办啊?你连工作都没了”
王东拍拍王红的肩膀说“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看看托同学帮忙找点手工活,就是苦了你了,以后你也得跟我一起干活了。”
王红懂事的点点头,两个人的眼神都格外愤恨,要问他们现在最不想看见谁,那首当其冲的就是齐之芳 ,都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遇见这么一个害人精。
每天吃完饭还得去学习班被批评教育一顿,特别是遇见半大小子,那是真追着骂啊!吐口水,扔土疙瘩,还有直接拿石头打到,全家人跟丧家之犬似的,只能低头走。
气氛低迷了大半个月,齐之芳的处罚下来了,送到肖虎在的矿上,跟肖虎一起改造,也算是个好消息,上天终于成全了这对野鸳鸯。
齐母知道消息后,又默默的哭了一场,把齐之芳的衣裳,用品收拾了一大包,哭哭啼啼的送到关押齐之芳的地方。小崔就在房里冷着脸看着老太太干这事,齐之君到底没说什么。
再次见到齐之芳,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光彩照人,整个人苍老憔悴,被剔了阴阳头,脸上,手上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 伤痕,衣服也破烂不堪,散发着阵阵酸臭味。整个人如同木偶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
齐母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她,同时气的眼前阵阵发黑,眼睛酸涩的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只剩下干嚎“你这个祸害啊!你真是个祸害,家里人被你害惨了你知不知道!这回如你心愿了, 你就去那边跟着那个劳改犯好好过日子去吧!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齐之芳已经麻木了,僵硬着脸。任由齐母骂,这大半个月她听的太多了,已经习惯了。
到底也没让齐母再骂她多久,就被看守的人赶了出去。
齐之芳看着那包衣裳,眼泪一对一双的出来了“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步,为什么?不服,我不服!……”
当然也没有人跟她讲公不公平这事,而是简单粗暴的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听话就要挨打!连厕所都没得扫。
两天后带着她的大包袱出发,过了三天来到这个煤矿,等肖虎知道后,双拳紧握,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额头青筋暴起。
天黑时候才看见齐之芳,被人押着过来,两个人相对, 默默无语两眼泪,好一会齐之芳把头转了过去,肖虎心疼的喃喃说“你怎么这么傻!不值得,不值得啊!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给你寄东西。”
齐之芳让人带到另一边的女棚去了,虽然还是见不得面,但是距离近了,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不知道这回齐之芳会不会开心了。
被分到装车,就是底下挖煤的人把煤炭背上来,倒在一堆,她负责把这堆煤炭装到大卡车上。运气好,两个人还真能看见。
再说王芳,这边陆续接到了齐之芳,齐母送来的东西和钱,票,齐之芳寄了50,齐母寄了20。
那小嘴一撅心中暗想“就这点票,咋好意思拿出手的?连个雪花膏都不知道买。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啊!这就看不起我了。”
她也没着急去买粮,拿着钱票就溜达到供销社。
进门问“同志你好,给我来两瓶雪花膏,五个蛤蜊油!”
售货员拿出来后说“同志你好,雪花膏两块五一瓶,两瓶五元,蛤蜊油一元一盒,五元,共十元。”
王芳递出十元钱,道谢。刚要走就看见隔壁有个墨绿色呢子大衣,哎呦喂这个好看,在这个普遍灰蓝黑 和军绿色的年代,这个颜色可是真真儿的好看。
过去就说“同志你好,请问那件绿色大衣怎么卖?”
售货员过来说“同志你好,这件大衣35元。”采购就进了这一件大衣,价格太高,看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没人会买。都放两个月了。
王芳咬咬牙试了一下,那就脱不下来了,一狠心买了。
无意中看见旁边还有鹅黄色的毛线,眼睛一亮,用二斤粮票花了8元钱买了二斤半毛线。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再把粮食领出来后,又买了六斤挂面,这又去了10块钱。
好家伙70块钱到手里没到三天,就剩7块钱了。这才刚过了年,距离下次发粮食还早着呢!
这不会过日子果然是遗传的,她还不知道她自己的妈已经作到东北装煤炭去了,姥姥也被分开单过了,以后那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人人跑,只能靠她自己了。
再说赵爱国,因为齐之芳走了,他又开始往机械厂跑,下午放学,肚子饿,他就进去找他爸了,想要两毛钱去面包食堂买带肉馅的面包去吃。
赵大虎正在食堂外面指挥把杀好的牛给拆卸开呢!远远看见赵爱国,小声说“这小王八蛋怎么来了!”
赵爱国一蹦一跳的过来说“爸爸!”
“你放学不回家可我这晃什么?”赵大虎赶紧过去,生怕是谁欺负了自己儿子,儿子来求救了。
赵爱国看着牛肉舔舔嘴唇说“我想吃饭,我饿了!”
赵大虎一巴掌轻轻拍在他头上说“这个点我上哪给你弄吃的!还不如回去让你奶给你找吃的呢?”
说着拿了两根没剃干净的牛骨头,顺了差不多一斤边角料用油纸包好,绳子一系,在兜里掏出来五毛钱,一起递过去说“你来的正好,把这东西送你舅家,那钱你就买点吃的。”
赵爱国点头,拎着东西就跑了,蹦蹦跳跳的就去了魏喜棍家,离着还远点就看门开了,二妮在门口晒衣服,他大喊“二妮姐……”
听见声音魏母和大妮一起出来就看赵爱国疯跑过来,魏母笑的见牙不见眼说“你小子咋过来了?”
赵爱国嘿嘿一笑说“我爸食堂杀牛,让我把这些送给舅舅舅妈,没想到你们来了。姥,大妮姐,二妮姐,你们啥前儿来的?”
魏母接过油纸包说“刚到都没一个小时,想着收拾收拾,明天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去,他们还挺好的?”
赵爱国点头说“姥姥,你给咱们做牛骨头汤喝吧!”
魏母点头说“好,我外孙想喝就做!”
赵爱国点头说“那行,姥你快去做!我带大妮二妮姐去胡同口买肉饼去!”
魏母赶紧掏出来五毛钱说“我给你拿钱!”
赵爱国摇头说“我爸给我拿了,我买猪肉白菜馅的,能买六个,正好咱们一人一个!”说着一手一个拉着人家走了。
赵爱国11岁,已经162公分,比大妮二妮还高不少,拉着就飞奔到胡同口,买猪肉白菜馅的馅饼,这东西一毛钱一个,买五个送一个,赵爱国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拿了六个,让单独包着,三个放怀里,剩下三个一人一个,先吃了再说。
边吃边玩回走,就看见古大宏了,三两口把馅饼吃了,剩下的塞在大妮怀里,过去说“古大宏,你要回家啊!”
古大宏点头说“是啊!你小子咋到这边了?”
赵爱国摸着嘴说“我来我舅家看看,你回去的时候告诉我家人儿一声,就说我姥来了,我在这边吃饭哈!”
“好。”说着就跟一群半大小子跑了。
赵爱国还扯着嗓子喊“你别忘了!”
“娘娘们们的,这事儿哥们还能忘?”呼啦一下全散了。
魏母拿着斧头把牛骨头剁成碎块,泡在水里,找来两个萝卜,想想一狠心又拿了一个萝卜,
直接在灶台那里升了火,用铁锅打算炖满满一锅。正刷锅的时候,刘桃花带着她分的剩菜剩饭就回来了,一进屋惊讶的说“妈,你咋来了?”
魏母说“大妮二妮学校赶上运动,我们休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来你这看看。”
刘桃花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剁了小半盆的骨头说“咋还买这么多骨头了?你们在家吃多好?”
魏母说“哪是我买的,大虎食堂杀的牛,让爱国送来的。”
说着添水,盖上盖子,加了点碳,刘桃花赶忙过去接过来说“我来,爱国他们呢?”
魏母说“去买饼了,说在外面玩会!”
刘桃花把骨头焯了水,就都放里面了,葱姜大料一放,加上满满一锅水,盖上锅盖就不管了,这东西得多炖一会。
萝卜切成了块扔盆里,一会汤开了就放里面。
忙忙碌碌的等魏喜棍回来就看见这顿好饭,一家人团聚,那是异常开心,去买了斤散白,一人一大碗牛骨头汤,食堂的菜是加了油,给了咸淡后直接端上来的。
三个大人到底没好意思吃肉饼,还是给了孩子,赵爱国又吃了两碗饭,两碗汤才罢休。
魏喜棍看着能吃的赵爱国笑道“吃饱了没?”
赵爱国笑道“这还不饱啊?我姥和舅妈做的就是好吃!”
魏喜棍笑道“你这话说的,你家两个大厨,做的还没你姥和舅妈好吃?糊弄鬼呢!”
刘桃花也开心的说“这爱国啊!嘴就是会说,招人稀罕!”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光过的异常开心,知道赵大虎和魏淑清过来,送了箱肉罐头和糖。聊了会才把赵爱国给接走。
第 62章 日子是过的
日子平平淡淡有的人不喜欢,非要来点刺激的,觉得不经历生离死别,痛彻心扉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总是缺点遗憾,比如齐之芳,比如肖虎。
东北,黑省,某个煤矿。
天刚黑下来,比流浪汉还不如的肖虎穿的破衣喽搜,胡子头发都长的打了结,邋里邋遢,耳朵,脸,手,能露出来的地方长满了冻疮,冻的鼻涕眼泪直流。狼狈的蹲在牛棚后边的树林里。
一会一个身穿蓝色棉衣棉裤,外面套了个军大衣,翻毛鞋,系着围巾,双手交叉着揣在袖口里,高壮的汉子过来,小声说“肖叔,你找我啥事?”
肖虎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二柱子,你齐姨来了,就是女棚那边。”
二柱子点头,有点窝火的说“知道了,叔你现在还惦记她啊?”要不是这个女人来搅和一顿,肖叔早被他操作下来送别的轻快点的工种了。
肖虎擦了擦鼻涕“那咋办,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你把我那个狗皮帽子和棉手套给他捎去!”
二柱子不赞同的说“叔,你都给她了,这个冬天还过不过了?好不容易给你凑了套御寒的家伙事,你可好,都给卖了,换吃的给她邮走了。”
肖虎摇摇头“我咋都能过,她不一样,一个女人,没吃过什么苦!好了快去吧!”
二柱子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军大衣脱给了肖虎说“你关心别人的时候,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把命留好了。齐姨来的时候有个大包袱。听说有一大包衣服。”说着就走了。
带着身体余温的大衣对肖虎来说,是个好东西,随着紧紧大衣也走了。
第二天上工,背着一个大筐,筐里沉重的煤炭仿佛要把他压垮,晃晃悠悠如同垂暮的老人一般在井口出来,立马打起精神,嘴里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声音虽然不如之前中气十足,但是依然铿锵有力。
齐之芳也停下装车的手,眼神瞟了过去,就这一眼,那干涸的心灵仿佛涌进了一丝甘泉,那是她的肖虎。
而肖虎看见她头上戴着狗皮帽子,也欣慰的笑了,如今这个境遇,他对齐之芳的爱就是把唯一的狗皮帽子给她戴。
齐之芳看着眼前的肖虎心中泛起了五味杂陈,擦了擦眼泪,到底没敢耽误干活。
之后的每一天,肖虎都会在这个呼呼啦啦,北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的天气里,观察齐之芳在哪里。
大大小小的差不多十几个煤炭堆里,每堆前面站着三个人,穿着都是一样破烂,都带着帽子围巾,根本也分不清男女,皆是瘦弱干瘪的人群里,围着一座跟小山一样的煤炭堆。都麻木的用大板锹,一下一下往大卡车上装煤炭,但是他总能一眼看到齐之芳在哪里,然后想办法走离她最近的那个路口。
把煤炭倒在那里,又慢悠悠的背着筐走了。
这天晚上二柱子给齐之芳送了信,她入夜后偷偷摸摸的来到肖虎在的牛棚,这对野鸳鸯历时一个月后终于见面了。
一样参差不齐的头发,呛毛呛刺,瘦骨伶仃,满脸煤炭面子,这要不是真爱,那还真下不去嘴,偏偏这一对却狠狠的抱在一起来了,“肖哥,咱们终于在一起了!”
肖虎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哽咽的说“你怎么就这么傻!非得跟我在一起!”
齐之芳哭着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真没有用,你给我找的工作我没保住,但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时间太久了,我真等不了了,我怕再也看不到你………”
肖虎拍拍她的后背用力抱着她“芳子,过了这个坎,我一定娶你,”
两个人相互诉了衷肠,门外几声咳嗽,两个人才松开对方,二柱子送来一个篮子,跟一桶热水放下,没多说就走了。
肖虎生了个火盆 就着这点温暖两个人洗了一下。齐之芳这才看清肖虎脸,脖子,和手就没个好地方,黑紫一片不说还都是冻疮,有地方都流了脓,捂着嘴压抑的哭着“你怎么这样了?疼不疼!”
肖虎笑道“不疼,都习惯了。”齐之芳突然想到什么低着头说“我也变丑了,不好看了!”
肖虎摇摇头说“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快来吃饭吧!今天有口福了。”
二柱子带过来六个玉米面的大饼子,一大碗豆角干炖土豆干,里面又几块肥肉片子。
肖虎示意齐之芳“快点吃。”
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完,肖虎就让齐之芳走了。目送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心里如刀割一般,这也许是每个男人心中的痛,不能给心爱的女人遮风避雨,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
这时候肖虎忘记了他的前妻跟儿女,齐之芳也不记得自己的老母亲,孩子,哥哥们会面临什么,仿佛天地间只剩了他们,道是无情却有情啊!
再说赵爱国回来的时候,进门就喊“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我姥说明天过来看看你们。”
赵母一听说亲家母要来了,赶紧让赵爱国去洗脸洗脚,自己突然想起来魏淑清有几件她穿不了的衣裳,就去找魏淑清了,进去后看见魏淑清在收拾床,快步上前帮忙铺床单,魏淑清笑着说“妈,咋这么晚心思过来了?”
赵母笑着说“对了,淑清你不是之前有好几件穿瘦的衣裳吗?看看不能穿的找出来,我改改给大妮二妮穿。”
魏淑清不好意思的说“妈,太麻烦你了!”
赵母不在意的说“你穿不了放那也是放着,时间久了布料就糟了。 还不如改改给能穿的穿,我记得有两件颜色鲜亮的。”
魏淑清点头说“对,有两件!”三两下把床铺完,就在柜子最底层把拿出一个包。
有件紫色碎花罩衣 两件碎花的确良衬衫。跟两套列宁装,一套蓝色,一套浅灰色,还有三条裤子。
赵母点点头说“那我就都拿走了。”
魏淑清喊“谢谢妈!”赵母笑呵呵的也没当回事。
等赵母走后魏淑清想明天赵母肯定要留饭 她得早点买东西回来,到窗边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里面夹的钱票,拿出五块钱,和一斤肉票出来。算计买什么的时候,赵大虎洗完澡进来。
边擦头发边说“哎呀!我那大胖媳妇儿咋了?那点钱又摆愣不明白了?”
魏淑清白了他一眼说“德性!你看不起谁呢?就这点钱我还能算不明白?我是在算计明天买点啥,不能就让爸妈买菜啊!”
赵大虎一屁股坐床上,半躺下说“买点猪头肉吧!好久没吃那口了,还有猪耳朵!用圆葱和木耳拌一下,木耳家里有,明天我在食堂顺个圆葱回来。”
魏淑清点头说“行!对了爱国那天说的什么干炸鱼?”
赵大虎一拍脑袋说“得了,还是我去买吧!你弄不好!你买的那玩意他不爱吃。得去城西那边……”
魏淑清想都没想递过去钱和票,赵大虎接过来放兜里说“咱儿子最近还爱吃熏的大马哈鱼,就城西国营饭店那边有。明天正好下班顺路我去买点!”
魏淑清一听皱眉说“你差不多得了!还都是他的呢!对了,最近我听说他又跟那帮不着调的熊孩子搅和到一块了,你还不管啊!”
赵大虎说“我的老婆哎!这话说的,你都发现了我发现不了?你满大街看看,都是这样的半大小子,不接触那是不可能的,校里校外都乱的很,有打劫的呢!我眼目前儿瞅着的,不认识几个这样的出门就挨欺负,放心吧!咱儿子知道深浅。我亲眼看着好几次,人家去约架他就先跑了,无非就是隔三差五给个一两毛钱,还混到当哥了。”
魏淑清脱了外衣钻进被窝,不满意的瞪他一眼说“你当什么好事呢!见天儿的跟那道号的人搅和,早晚出事!”
赵大虎伸手就把魏淑清搂怀里另一只手摸着她腹部的赘肉说“那你想让他出门被打啊!我亲眼看见的,有人欺负咱儿子,胡大明那帮小子是真上。我们爷俩还聊过这事,他自己也说了,没打算跟那帮人混,就是找个靠山不让人欺负,你放心。”
魏淑清舒服的眯起眼呢喃的说“就学会油嘴滑舌这些没用的了,学习学的啥也不是,以后可怎么办啊!两年多了乘法口诀都没背下来。真想呼死这小王八蛋!”
赵大虎不在意的说“跟你说了因材施教,你急啥?我爹娘阅人无数,这大半辈子看人就没走过眼,他们说这小子好那就错不了!给他们调教你就放心吧!这世道哪那么多非黑即白?那不得学会圆滑啊?等年纪大点,看看在单位给他找个工作,咱也有房,你还怕他娶不成媳妇养不起孩子?”
魏淑清一听这话,气的一下精神起来,坐起来照着赵大虎的胸前就捶了赵大虎几下“你说的什么屁话,还不学了?老娘打不死他。读不起高中就把他赶出家门!明天我就跟他说去。”
赵大虎小声说“明天妈他们过来,你有空看他学习?”
魏淑清气的满脸通红“那就后天,你给我滚出去!”
两口子因为赵爱国学不学习干了一架,赵大虎抱着被子到地上沙发躺着,等魏淑清睡熟了才偷摸回床上去。
第二天魏母上门,带来了自己晒的菜干,60个鸡蛋,跟30个鹅蛋。两个老太太又热乎的聊了起来,一起动手给两个孩子改衣服,晚上吃了饭才被赵大虎送回去。
第63 章 王芳回归
王芳在四月的时候就开始给齐之芳寄信 ,六月开始平均一个月两封,可是均不见回信,马上弹尽粮绝,终于在深秋近冬,忙完秋收的时候,忍不住了,收拾包袱回了京城。
她还不知道家里早就乱的天翻地覆,离院子还有老远就听见小崔跟齐母吵架的声音“妈,咱们早分开过了,你没菜吃,用我的白菜是不是跟我说一声?啊?不问自取为偷。怎么这把年纪就爱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带着贼腥味的东西好吃,养人啊?你是非逼着我把白菜都锁起来是吧?”
齐母臊的满脸通红辩解道“我没有偷,就是做饭忘记拿白菜,随手拿了一片白菜叶,想着做完饭,我就还你……”
小崔不依不饶“呦!说的真好听,合着你拿我们的钱给别人花,养的别人温饱思淫欲,专门出去做恶心人的事,还口口声声说对我们好一样,说的你自己都信了吧?啊?还有那是一片白菜叶儿的事吗?不经过我的允许那是一个白菜根也不能动,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你没规矩大半辈子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改吗?……”
齐之君拉着小崔哀求道“算了,就一片白菜叶儿你至于吗?”
小崔挣开齐之君,顺带推了他一把骂道“你叽歪什么?还就一片白菜叶儿?今天我要不吱声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明天就敢偷我的粮,偷我的油!齐之君,你凭良心说,我是在乎那些东西的人吗?啊?我在乎的是她偷完了我的,把自己的攒下来,再去支援那些个思想有问题的分子继续乱搞,到时候我们都是帮凶!你死都没地方去死。我说妈,你这是跟我们有什么仇啊!不弄死我们不算完是吧?”
齐之君拉着她往屋里走,小崔连推带打“你拦我干什么?怎么不拦你妈,这家里人早晚让他们害死!你要想死现在就找棵歪脖子树挂上,别拖累我!”
齐母气的眼泪直流转身在自己屋里拿出一棵白菜,放他们屋檐下抬着头,高傲的说“我还你一棵白菜,请你不要侮辱我!”
小崔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侮辱?你用得着我侮辱?咱家都什么名声了?还有尊严可谈吗?你可别搞笑了!”
齐之君怒吼一声“够了!有完没完!”
小崔冷哼一声,拿起白菜扭身刚要进屋了,齐母就先捂着嘴往屋里跑了。
王芳进门就看见了这个场景,惊呆在当场。
她还不知道王东他们所有人受齐之芳拖累上了三个月的学习班,现在都回原单位扫厕所,所有人工资都一样15块钱,粮食每人变26斤,别的票都减半。
齐之君自然也不可能做到之前说的给齐母10元钱 顶着崔淑爱的谩骂嘲讽,每个月给五块钱,不够的齐母每个月只能糊些火柴盒,他下班有空时候过来帮帮忙,老太太将将度日!
除了齐之君外,剩下两户人家都过的艰难。
所以王芳穿着黑色烫绒裤子,墨绿色呢子大衣,蹬着小皮鞋,里面还是鹅黄色毛衣出现在家里的时候,可想而知,引发了多少人的怒火!
小崔倚在门口一看她那身打扮冷笑着用脚踢了踢齐之君,阴阳怪气的说“吸血鬼来了!看看这溜光水滑的样儿,和她那个妈可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心安理穿出来的,四处招摇,还以为自己的小姑娘呢!”
齐之君皱皱眉头叹了口气说“你少说几句,反正她再吸也吸不到你身上!”
王芳气的脸色煞白 张嘴要骂,就见齐之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也转身进屋了。
小崔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在厨房炒了个白菜豆腐,转圈贴着饼子七个饼子,一锅出了后,往菜里拌了点辣油,都盛在一个盆里拿着就进了屋。之后出来把她自己的东西,连同调料都放橱柜里锁好。
小崔边吃饭边说“齐之君,你要再吃着我们家的饭,去帮你妈糊纸壳,攒钱给我贴补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别在这个家吃饭!”
齐之君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沉默的吃了饭。
王芳气的眼泪含在眼圈里 ,进屋后看见王红在做饭,而王红听见声音回头看见王芳一愣,下意识的叫了声“姐!”
王芳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说“有什么吃的吗?我可饿死了,这一路都没吃!”
王红看了看过说“姐你等会,饭马上就好,我和哥就打的菜糊糊。”
王芳一听菜糊糊皱皱眉头说“怎么吃糊糊啊?给我煮碗热汤面吧!加个鸡蛋,可把我累死了,我去躺会!”说着转身走了,王红刚说了个你,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哎算了……
没一会王红匀出来三碗糊糊,放了一小碟咸菜,等王东回来一看多了个碗纳闷的说“谁来了?”
王红指了指里面小声说“我姐回来了!”
王东眉头皱的更紧到底没说什么,“叫她出来吃饭!”
王红进去,没一会姐两个一个出来,王东一看王芳穿的衣服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着脸说“你怎么回来了?姥姥和妈过来年不是才给你邮了那么多钱票吗?”
王芳不在意的坐在饭桌前“我给妈寄了好多封信,她也没回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看着就三碗糊糊,转身对王红说“我不是说让你给我下碗热汤面吗?怎么没做?”
王东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说“还吃热汤面,挂面呢?你拿出来啊!”
王芳一愣,不可思议的说“哥,你咋了,我就吃碗面条,你至于吗?又不是龙肝凤胆……”
王红扯了扯王芳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姐姐少说几句,又劝着王东说“哥,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快吃饭吧!一会就凉了。”
王芳撅着小嘴,糊糊她喝了两个月了,本来想回来吃顿好的,结果还是吃菜糊糊,兄妹三人沉默的吃完,放下碗筷,王东不客气的说“没什么事,明天你赶紧把回去的票买了。”
王芳气的眼眶就湿了,哽咽的说“哥,你什么意思?我现在连家都不能回了是吧?”
王东起身冷眼看着说“你前前后后在家里拿了两百多块钱,东西和票还不算,家里对得起你了,也别以为我们过的多好,还不如你呢!你不是问齐之芳吗?她3月份去黑省耍流氓,被抓了个现行,现在在东北挖煤呢!家里所有人被她连累的都在扫厕所,我们自己都赚不到吃的,没有能力接济你的了。口粮都是定量的,你吃了我们就没得吃。”
说完就转身走了,到门口停下脚步说“住一晚就走吧!我和红红日子也不好过,再过几年弄不好也要睡大马路上去!”说完就走了。
王芳眼泪一对一双的落下来,拉着王红说“红,跟姐说,这不是真的对吗?”
王红叹了口气说“是真的,这回妈把家里人连累惨了,姐,我和哥也没钱了,叔爷留的钱票,你花了三分之二,我们没办法帮你了。姥姥因为这事被舅妈他们给分出来单过了,现在还在糊纸壳……”
王芳打断王红说“别说了,姐知道了。”
说着转身就回了房间,趴在床上。王红叹了口气,把桌子收拾好。
等入夜了,王芳来到齐母的耳房,齐母借着微弱的烛光,糊火柴盒,抬头看了一眼王芳,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并没说话,王芳坐下说“姥姥,我回来了。”
齐母嗯了一声,王芳流着眼泪说“姥,给我指条路吧!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齐母慢声慢气的说“你不是要把热血洒向那片热土吗?如你所愿还过不下去……”
王芳跪下呜咽的说“姥姥,我错了,乡下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太苦了,这几年我受不了了。”
齐母的手轻微一顿说“没有办法……”
王芳膝行几步,哭的涕泪横流“姥姥……”
齐母叹了口气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找魏淑清现在的男人,那家是有门路的厨子,用爱国的身份威胁他给你找个工作。”
王芳一听,在脑子里飞速运转这个操作性………
而将要被齐母,王芳算计的赵大虎还不知道,正美滋滋的给他那大胖儿子做香辣海米豆腐汤呢!
今天在食堂顺了半斤海米回来,乐颠颠的在饭桌上放了五个汤碗,每个碗里放了半小勺猪油,葱花,香菜,切成小块的豆腐,一小勺海米,一小勺辣椒油,两小勺酱油,一点盐和味素,将滚开的热水满满倒上一碗。
那香味刹时四溢,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赵爱国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就进来,不管烫不烫先喝了一口,烫的一个激灵。赵大虎乐的哈哈大笑“你慢点,没听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何况还是豆腐汤!”
赵爱国嘿嘿一笑,大喊“爷爷,奶奶,妈,快来吃饭啊!”
“来了,来了……”赵父跟赵母,魏淑清,刚摘完墙根那些豆角茄子,洗了手进来,赵父一闻这味乐呵呵的说“这口有些日子没吃了。鲜灵儿!”
几个人落座后,赵爱国嘴里叼着一个馒头,去厨房把拿过来装在笸箩里的馒头挨个分,分完后就做炕边,稀里呼噜的喝了起来。
这家人的幸福晚餐跟齐家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 64麻 计划实施
王芳在齐母那里跟着糊火柴盒,低声完善计划的时候,小崔在窗帘后面瞄着见还没出来,尽管听不到声音,还是瞥了齐之君一眼说“哼!齐之君,你妈和你那个败家外甥女又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害谁呢!”
齐之君身心疲惫的坐在床边泡脚,叹了口气心里烦躁的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天胡想八想的?芳芳那么久没回来了,去找姥姥说说话有什么不对?你怎么什么都管,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小崔哈了一声,双手交叉着环在胸口“我倒是想把她们往好地方想,那也得她们做过什么好事啊?你看看他们做的哪件不是缺德带冒烟儿的?”
齐之君把擦脚布猛的扔在洗脚盆里怒道“她对你干什么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上嘴唇碰下嘴唇,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做事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没对不起你吧!”
小崔大步走到齐之君面前死死盯着齐之君,在牙缝里挤出声音“她没害过我?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们全家人就在害我!算计吃,算计穿,要不是嫁进你们家,我还真不知道连个白菜,咸菜的都能分出来菜心儿单独加油加盐炒,包个饺子都能先包肉多点的,我说她心眼怎么那么多?用在正地方这个家指不定就能过的蒸蒸日上。偏偏用的地方不正!最后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现在都她妈被他们算计到扫厕所了,还要怎么算计!你家是什么名声?你称上四两棉花访一访,谁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破鞋之家!凭她老太太一己之力养了两个能吃能花能浪的大破鞋!”
齐之君反瞪回去猛的站起来,小崔往后退了几步厉声道“你干什么?”
齐之君看她那个样子,压抑住内心的怒火,轻笑一声“亏你还是文化人,现在才发现,那个嘴啊!比四川唐门还毒!老话儿说的对,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你真的赶不上魏淑清一半!看看你那刻薄尖酸的丑陋嘴脸,真是让人作呕!”
小崔听了这话笑了几声“她好?现在知道她好了?晚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她好,你们还把她赶出家门啊?连你亲生儿子都不要!都十来年了,你给你亲儿子买过一块糖,还是让他吃过你一粒米?连口水都没喝过你的吧?就这样冷心冷肺的,我还真心疼她呢!也幸亏赶不上她 不然不得跟她一样惨啊!”
齐之君猛的回头,阴森森的盯着小崔,那眼神让小崔浑身毛骨悚然,但是仍然高昂着脑袋轻蔑地看着齐之君。
好一会,齐之君把脚擦了,水端了出去,其实他很想反驳 ,但仔细想想,崔淑爱说的没错,单单是自己儿子长这么大,没吃没用过自己一分一毫他都无从辩解,两口子不欢而散,齐之君又想起魏淑清的好,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选择跟魏淑清离婚。
再说王芳得到明示后,她回到房间,第二天收拾了两件八成新的衣裳,在柜子里找到齐之芳那次准备把她给李茂才的时候买的一套新衣裳,她嫌恶心 就压在柜子底下了。然后托人换了35块钱和30来斤粮票,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到机械厂,跟门卫说“大爷,能帮我找赵大虎,我是他亲戚。”
门卫也没多想,让她等会,就给食堂打了电话,没一会赵大虎迈着四方步出来,远远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穿着出挑的女孩,乐呵呵的跟门卫点点头,嗯确定不认识。
“你找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对,我有事想跟你说,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着王芳镇静自若的样子,赵大虎疑惑的说“你谁啊?别没事找事。”说着要往厂里走。
王芳急道“你等等,我跟你谈谈齐爱国的事!”
赵大虎回身阴沉着脸盯着她,王芳丝毫没怕笑着说“现在能找个地方跟我说了吗?”
赵大虎看了她好一会,轻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您呐!哪凉快哪待着去!”
王芳快走两步拦住他说“你帮找份工作,我保证不去跟齐爱国说他的身世,你也不想自己养了十来年的儿子不认你吧!……”
赵大虎半抬眼皮,瞅了眼王芳,想了一会,猛然想起来这是谁了,然后严肃的说“小姑娘,我劝你好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跟个神经病似的,见人上来张嘴就说要工作,你以为是要萝卜白菜呢?张的不怎么样,想的怪美!你还是回去抱个枕头,做梦来到比较快,梦里啥都有!”
王芳笑的灿烂“您不用跟我扯这些,也不用故作镇静,难道您不怕我告诉爱国,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就白养了?”
赵大虎看着她得意的眼神,突然笑的贱兮兮的说“你去说啊!看我怕不怕?”说着哈哈哈哈的笑着就跑了。心道“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王芳一跺脚转身回去了,等齐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拍了拍王芳的手,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王芳点点头。
第二天,王芳转战了目标,来到赵爱国上学的学校门口,打听着找到赵爱国班级,正好快下课了,赵爱国刚放学就被王芳拦住了。
王芳165公分 ,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堂弟,心中特别复杂。想着自己要算计他,心中不能说不舒服,但也不能说太爽。正在思考怎么说的时候,赵爱国看着这个有点不正常的女人觉得好奇怪,把自己叫出来,还不说话。
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心里急着要回家吃饭。往旁边溜了溜,刚要走,王芳开口说“齐爱国!”
赵爱国一愣说“你认错人了,我叫赵爱国!不姓齐。”
王芳一噎复杂的看着赵爱国说“你本来该姓齐的……”
赵爱国突然想起齐之芳那个疯女人,眼神不善的看着王芳不耐烦的说“你谁啊?要发病离我远点,我得回家吃饭了!”
说着要跑,王芳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低声说“我跟你说的是真的,你姓齐,从小你妈魏淑清带着你改嫁了,嫁到赵家去的,你我是你表姐。”
赵爱国把衣裳从王芳手里拽出来,打量了一眼王芳,笑了笑说“你是我表姐?”
王芳点头,赵爱国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光滑的下巴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王芳叹了口气,认真说“你要不信,我带你找你爸去!”
赵爱国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说“原来那老登还活着呢?”
王芳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好在赵爱国不用她接话,继续说“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谁啊?”
王芳耐心的说“他叫齐之君,是我舅舅,我叫王芳,是你姑姑的女儿!……”怎么来怎么去,把他和自己家渊缘说了一遍。当然不好的没说。最后总结“就这样,你妈把你爷爷气到住院,家宅不宁,我舅舅跟你妈妈离婚了,没多久你妈就带着你改嫁给赵大虎了。”
赵爱国恍然大悟,夸张的点点头“哦……”然后伸了食指朝自己勾了勾小声说“过来我跟你说。”
王芳将信将疑的凑过去,赵爱国说“我跟你说啊!回去告诉那老壁登,把欠我这几年的抚养费结了, 一年120这都十多年了,我给打个折,凑个整,就给2000得了。”
王芳气的差点没一口气过去,赵爱国马上态度很好的说“那个表姐姐,你是我亲表姐姐,我饿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买点吃的啊?”
王芳压下心头怒火说“你吃啥,热汤面?还是羊杂面?”
赵爱国摇摇头说“哪用那么好 ,去供销社买七分钱一根的麻花就成!”
王芳心里嗤笑一声说“那走吧!”
“哎!我那人美心善的表姐就是对我好!姐这边请……”一路恭维,那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进去就大声说“姐,是不是今天我买东西你拿钱,你可别骗我小孩子,我也没来过这,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王芳轻蔑的看了一眼赵爱国高傲的说“废什么话,赶紧拿吧!”心想跟你那个妈一样穷酸样,七分钱也值得问。
赵爱国朝营业员就喊“大姐姐,给我包十根天津大麻花,槽子糕单八件一样来上一斤……”
王芳忙出口打断“慢点儿,爱国这么多你吃不完……”
赵爱国把王芳手按下真情流露的说“姐,是我爸让你来我的吧?”
王芳马上说“对,你爹都想你了!”
赵爱国对着营业员说“大姐姐你看见了,我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爹啊!十几年都没见过我一面,我这好不容易才吃上一口他的东西,得往多了整啊!姐,要我说你就别给他省着,咱得花这种陈世美的钱,使劲花……”说着对营业员继续说“罐头,肉的拿四个,水果的四个,我这孩子啊就爱八这个数,多一个都不行啊!对对还有芝麻糖三斤,糖米花就一斤吧!”说着小眼睛看见二锅头了,手指朝那一指说“给我拿两瓶二锅头,我得上门去看看他。拎点酒。”
王芳气的脸色阴沉,人家拿了一大包收拾好了,赵爱国吃力的抱着朝王芳灿烂的一笑说“那个便宜堂姐谢谢你了!回见了您呐!拜拜喽。”然后撒丫子颠了。
王芳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气的结完账25块7毛,搭了17斤粮票。再出来这个倒霉孩子跑没影了。
赵父,赵大虎,魏淑清三个人正在切墙根边种的没吃完的豆角,茄子,土豆呢!菜收回来要晒干,留着冬天吃。
赵母出来喊“吃饭了,这个爱国咋还不回来!”
赵父放下手中的活刚要出门找,这时赵爱国唱着国歌就进来,手里还大包小包的吃力的拎进来。
赵父开口说“小祖宗啊!你去哪了?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