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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荆越难得有一天在天黑之前下了班。
回到家时天色未晚,太阳沉下去,暮色四合,白日的余光柔和缠绵,与人道别。
走进小院,花架一直摆在显眼处,因而进门的人很容易发现花架上的缺口。
栀子花丢了。
“栀栀上午过来,把花搬走了。”
顾荆越回过神,见宁挽清站在门口,低低叫了声:“外婆。”
宁挽清点点头,脸色有些不好,说了句:“洗手吃饭吧。”
顾荆越沉默地跟在宁挽清身后进屋,进厨房洗了手,顺便把煨在火上的汤盛出来端上桌。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顾荆越帮着收拾,中间宁挽清再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他知道宁挽清在生气,但他和孟唯栀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分开是必然。
“外婆,我上楼了。”
外婆喜欢孟唯栀,顾荆越知道,眼下不知道怎么安慰。
时间长了,就能忘记了,他想。
“唉。”宁挽清摇摇头,眼里不加掩饰的失望。
她取下老花镜,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那叠纸,递过去,“这是栀栀交给我的东西,我下午的时候去旁边的医院问了,这里有些药是进口的,他们拿不到,你自已请人帮忙去办了。”
顾荆越不明所以,看到上面记载的内容瞬间愣在那里。
拿到这份文件,比上午孟唯栀的分手消息更令他震惊和诧异。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
片刻后,他也反应过来孟唯栀的用意。
一码归一码,干干净净地结束。
所以这份处方她给了宁挽清,而不是自已。
她以后不会再来外婆这里了。
与他有关的一切,一天之内,她都清理完毕。
再无瓜葛。
顾荆越垂眸看着纸张上整齐的铅字,眼前闪过一张平静的脸。
孟唯栀在他面前一直是生动的,高兴委屈撒娇体贴……
小女孩的心思浅显易懂,性子随和简单,爱笑粘人,她却从来没有让自已反感过这些。
或许那些只是她愿意让自已看到的。
“以后没人给你做些事了……你自已对自已也不上心,药拿回来,我早晚提醒你。”
说完,宁挽清站起身,走出去两步,她又转过身,想说点什么:“阿越……”
只是最后也没说出口,留了顾荆越一个人在客厅。
过了会儿,顾荆越拿着文件上楼进了书房。
灯光又亮到夜色深处才熄。
***
因为身体还有些虚弱,孟唯栀这几日都在家休养。
蓝静娴原本还眼巴巴地等她痊愈后出来玩,一天一个电话打过来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但这天电话刚打进来,她就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已逮回家了。
遗憾表示只能开学再约。
“支书,开学再见!”
孟唯栀正在临摹,手机开着扩音,笑着应:“开学见!”
这时候一道男人低声模糊的声音传来:“看路。”
然后是蓝静娴不耐烦的顶嘴:“知道了。”
孟唯栀心里对羁押蓝静娴回家的人有了七分猜测。
“你好好的啊!保重身体。”
孟唯栀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校网帐号找回来了吗?下学期学籍认证要采集照片,如果统一采集不上的话就需要自已上传,你 可能要用账号哦。”
蓝静娴静了两秒:“还在后台申诉,暑假信息办效率低,开学了我再问问。”
“好。”
提到这件事,蓝静娴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身旁的人,“诶,支书,我想到了,那帖子我找人给你黑了,老挂在那儿烦人得很。你交给我吧,我这儿有人,靠谱,专业!”
那日顾荆越的回答犹在耳边。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孟唯栀顿了顿,再看向画时一时间找不到手感,便停了笔。
“不用了娴姐。”孟唯栀笑了笑,鼻尖有些酸,仍用平常的语气说道:“顾学长和林学姐天生一对,两情相悦,这个贴子也算是两人爱情的见证,我们不做这个坏人了。”
“……”蓝静娴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急道:“不是,支书,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顾荆越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劈腿?”
蓝静娴停住脚,当即转身:“我不回家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教训那个渣渣!……诶你拉我干啥!”
孟唯栀心底一暖,抬头盯着天花板缓了几秒钟后说道:“没有,娴姐,就是……分手了。”
山水画临摹了一半,剩下的纸张干净洁白,她知道,今日停了,她还会继续画完。
但她和顾荆越断了,他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和林初没有过界,她知道,很好猜,不然林初也不会问他那个问题。
他和林初未来会怎么发展,也和她没有关系。
对顾荆越,她不想报复,现在的结局,是她给自已过去的三年留下的最后的体面。
孟唯栀叹了口气:“以后他的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了,算了。”
蓝静娴狠狠吸了口气,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脸带了点笑:“没事,支书,我微信里几十个乖巧懂事模样漂亮的小学弟呢!都介绍给你!”
娴姐的话震耳欲聋:“男人,多的是!”
孟唯栀这次清晰地听见一声清晰的冷笑,寒意透过听筒让她打了个寒颤,让她有种被教导主任支配的错觉,她赶紧阻止蓝静娴这种作死的行为:“娴姐,我这边有事,就先不聊了哈,回见。”
蓝静娴意犹未尽,白了眼身侧的男人:“看什么看!我给我姐妹介绍点男人怎么了?”
只是对上男人愈发冷冽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若蚊蝇,越显心虚。
“先回家。”男人说。
蓝静娴从这三个字中听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眼睛一转就想溜,被人眼疾手快扣住,拖着往安检走。
她挣扎一番,完全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完蛋了!
她在心里哀嚎一声。
这边孟唯栀洗干净画笔,从画室走下楼。
白玥在大厅里接电话,隔得有些远,孟唯栀还没听清具体的内容,就看到了她妈妈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等她走近了电话也挂断了,孟唯栀倒了杯水挪过去,顺口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白玥看了她半晌:“明天你就知道了。”
孟唯栀捧着杯子笑:“神神秘秘,惊喜吗?”
白玥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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