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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双震惊。
这辈子,他还从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大胆。
仅凭一针,就可以让人脱离痛苦。
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像她医术这么高明的人。
可是容家二小姐,传闻里不过是个废物点心,花拳绣腿,被掩盖在姐姐的锋芒之下,听说更是貌若无盐,言行粗鄙,怎么会是面前这个女人?
殷无双眼里充满了狐疑。
容洛注意到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回看过去:“怎么,这回相信我了?”
“你的医术……谁教你的?”殷无双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容洛高深莫测在唇角竖起一根手指:“天机不可泄露。”
容洛一摸他的内襟,就知道刚才早就被汗湿透了,要是再被风一吹,等干了贴在身上,估计人就彻底废了。
到时候,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她刚才顺便给男人搭了个脉,心下奇怪,脉象平稳,照理说不应该像表面呈现的这么虚弱。
可看男人苍白的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病死过去。
难道她看错了?
正想再搭一次,男人却收回了手,不让她碰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殷无双目光沉沉看着,不辨喜怒。
“晋王呗。”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救我?”殷无双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眼底却执拗地看向她,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把我救活了,有些人今晚就睡不着了,况且,”殷无双看向她,讥讽道,“我死了,你也能改嫁。”
容洛头痛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发誓,这辈子的耐心都耗费在这里了,她不耐烦的说:“救你是我的事,要不要死是你的事。你若是想把命给人,我拦不住也不会拦,只是再让我选,我还是会救你。”
“有趣。”殷无双胸腔震颤起来,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笑到咳嗽都没有停下来。
“医者不自医,”他玩味的看着容洛,“你倒是通透。”
“所以想死的人,往往也不需要别人劝,”容洛倒了碗茶水,抵在男人唇边,“喝吧。”
她现在倒有些可怜这个晋王了,想来那喜婆是知道他也在这,却还是毫不顾忌的说出刚才那番话。看来他一个皇子,连她的处境都不如。
殷无双偏头喝光了茶水,喉咙的疼痛减轻几分,只是躺着毕竟还是不方便,哪怕他喝的再慢,还是有一部分沾湿了他的里衣。
容洛放下茶杯,拍了拍手,开始上手解他的衣服。
殷无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手里的动作,罕见的有几分凌乱:“你做什么?”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就这么直接上来扒他的衣服。
容洛哪知道他心中所想,医生眼里无性别之分,她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晋王的衣服不换身干净的,刚才施针所做的那些也是白搭。
他虽然躺了这么久,肌肉却还紧实,一点也不比现世那些天天上健身房喝蛋白粉的男人差。最主要的,容洛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病人还可以拥有这么完美的身材。
就是翻身的时候费力了点,她用了吃奶的劲才把身下压下的衣服拽出来。
“你的其他衣服呢?”容洛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符合男人身量的衣服。
“算了,反正你盖着被子,不穿也行。”容洛累出了一身汗,这可是个体力活,她擦了一把额头,坐在凳子上灌了两碗茶水。
今夜是两人的洞房,这或许是这个世上最荒谬的洞房,一个光着膀子在床上躺着,一个支着下颚在桌上打盹。
火烛在燃烧中炸开,发出短暂又耀眼的光芒。
容洛昏昏沉沉,似乎听见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记住,我叫殷无双。”殷无双深深盯着不远处头小鸡啄米似的女孩,慢慢的,眼底尖冰融化,漾成春水一般的柔情。若是往日熟知他的人站在这,表情一定像见了鬼。
……
容洛是被女人的尖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站了无数的小婢女,人头攒头,交头接耳。
有人注意到她醒过来,脸上流露出几分厌恶。
“果然不知检点,才第一天,就把王爷折腾成了这样。”
“可不是吗,谁家新娘子这么不知羞,拉着男人尽干那些下作事……”
“嘘小声点,早就听说她之前还闹出过私奔,还喜欢她姐姐的男人,说不定啊,都不是完璧了。”
“啊,那我们王爷也太倒霉了吧。”
也有年纪小的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追着小声问:“完璧是什么意思啊?”
旁边婢女羞红了脸,立马捂住她的嘴,呵斥她不要乱讲。
容洛:“……”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懒得去猜测那群人把自己揣度成了什么样,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只见左右两个小黄门面白无须,其中一个捏着兰花指问:“王爷身体怎么样?”
另一个唱红脸骂:“若是王爷有事,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不够掉!”
太医指尖颤抖,诊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良久,他才起身冲两位公公作了个揖:“回禀两位公公,王爷的身体……王爷的身体大好!”
“大好?”捏着兰花指的那位拔高声音。
“不错,既然大好。”唱红脸的那位不像他那么激动,目光循着人群转了几圈,最后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容洛。
那目光阴冷的像蛇,黏在身上并不好受。
“娘娘说了,今日大喜,都有赏!”
小婢女们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谁不知道每次宫里来人给王爷诊治时,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总会被殃及无辜。
捏兰花指的冷哼一声,挥袖走了出去。
容洛看着刚才那一幕,总觉得哪里奇怪。
哪有人知道病人身体好转,脸色还和天塌了一样难看?
左右两个小黄门在太医即将离去之际叫住了他。
“王爷的身体真的好转?”王德贵就是捏兰花指的,此时他眼珠子提溜乱转,最后定在太医身上。
太医不敢撒谎:“是……真的好转了。”
“真是奇怪,娘娘的药可是每日流水一样送进来的,”王德贵冷笑,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手脚干净些,免得让娘娘操心。”
“至于那位王妃,”想到刚才和容洛对视的一眼,王德贵似乎咂摸出了几分别的滋味,“也看好了,搅的晋王安生不得才是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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