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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宋承怀瞳孔骤然冷沉了下来。
他凝望着姜虞绵,不躲不闪。
“不是。”
这个回答,让姜虞绵沉默了。
她怔怔看着宋承怀,好久好久,才咽下嘴里的苦涩,哑声道。
“好,不是你就好。”
说完这话,她就躺了回去,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背对着宋承怀。
三希堂寂静了下来。
宋承怀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这是什么反应。
她不信自己?
想到这儿,宋承怀心头突然升起些怒意。
但只一瞬,他便强自压下,转身走了出去。
殿门关合,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姜虞绵也再忍不住涩意,滚烫的泪水涌了出来,瞬间打湿了枕衾。
宋承怀否认了。
放在以前,他说什么,自己都会信的。
但是此刻,那些证据都摆在面前了,她好像真的做不到再信了。
姜虞绵想着,不知不觉间,哭着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梦。
梦里,姜虞绵回到了和宋承怀大婚的半月前。
那日,父皇还没薨逝,靖国朝堂动荡,民心不稳。
那时,赐婚的遗诏还没下。
她还只是最受宠的公主,而宋承怀是她的老师。
他曾说:“臣此一生不会说谎,更不会对殿下说谎。”
他曾说:“无论如何,臣都是殿下的老师,自然与殿下同心同德。”
他曾说:“殿下是臣教过最好的学生,也是唯一的学生。”
然而,好梦易醒。1
姜虞绵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帘帐,眼泪顺着眼尾无声滑落。
宋承怀,你说的那些话,怎么都不作数了呢?
这之后,姜虞绵一直在三希堂养病。
她让宫人撤了早朝,只是将那些奏折都搬进了三希堂批阅。
姜虞绵没再出去过,也没再去过云轩斋。
傍晚,红霞染红了一整片天。
云轩斋内。
宋承怀手下的书刚翻了一半,却总想抬头看看门口。
然而,一直没有人来。
姜虞绵不再到来后,整个云轩斋都变得格外安静,变成了他曾经最希望的样子。
但如今,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宋承怀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怕不是疯了。
他摇了摇头,晃走这些不该出现的念头,低头继续看书。
转眼,十日过去。
姜虞绵依旧没来。
边关却传来了程苓战死沙场的噩耗。
早朝之上。
得到消息的群臣各个恐慌,人人自危。
“连破十座城,如果不及时阻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了啊。”
“程将军都以身殉国了,朝中哪还有人能出战?”
“摄政王倒是可以领兵抗敌,但他去南边筹粮去了,这一来一回的根本来不及!”
敌人即将兵临城下,一时间,朝廷竟然陷入了无将可派的境地。
姜虞绵坐在龙椅上,心里像压了块大石一样,双眉紧蹙。
她匆匆散掉早朝后,便赶往了云轩斋。
摄政王叔不在,此刻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只有宋承怀。
然而等进了云轩斋。
第一眼就看到宋承怀坐在院子里,手上捧着程苓留下的长枪细细擦拭着,像是在祭奠。
红缨在寒风中飘动,在冬日萧瑟中,显得格外乍眼。
这一刻,姜虞绵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她死死攥着手,才让自己不至于转身就逃。
姜虞绵走上前:“承怀,程苓她……”
还未说完,宋承怀便打断了她的话。
“生而为将,从上战场的那天起,她就知道终有一日会如此,战死沙场对于她而言,是殊荣。”
他的话里有缅怀,但更多的是敬佩和尊重。
姜虞绵能猜到,他说的话,估计就是程苓心中所想。
他们……真得很懂彼此。
只有她——
这一刻,一直起伏不定的心,好像突然死了一样。
姜虞绵看着垂眸擦拭长枪的宋承怀,心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压不住。
从登位那天开始,她就知道,整个靖国没人真得把她当皇帝。
所有人都觉得她德不配位。
更可笑的是,就连姜虞绵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又有谁知道,她真的想做一个好皇帝,一个合格的皇帝!为靖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许是姜虞绵沉默了太久,宋承怀掀眸看来:“陛下此来,是想问臣该派何人出征吧?”
孰料,姜虞绵却摇了摇头。
“我心中已有人选。”
闻言,宋承怀愣住了:“谁?”
姜虞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他。
其实她知道,宋承怀武艺高强,是最好的将领人选。
但姜昶柏还小,需要他的教导,而朝中摄政王不在,也不能无人坐镇。
如今,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思及此,姜虞绵迎着宋承怀的视线,缓缓吐出两个字:“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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