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终于把这个祖宗送走了！”
　　送走魏豪富一行人，事务所冷清下来。
　　钟鸣拍拍自己已经笑僵了的脸，摊在沙发上，两手抱头往后一靠，脚搭在茶几边缘，一副大爷做派。
　　他表情和气场一百八十度反转，从一个敦厚稳重的老板，一秒变成一个看着就不靠谱的小年轻。
　　温希也锤锤肩膀捏捏脖颈，半倚到沙发上休息。
　　她每一次进入梦境，出来之后都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比她通宵赶论文都累，整个人头昏脑胀全身疲软。
　　钟鸣看她的状态，贴心地给她倒上茶，她像喝白开水一样连喝了三四杯，愣是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
　　“这茶怎么样？”
　　钟鸣得瑟地显摆着，“这是我前几天回学校帮章华弄课件，从她那里顺来的，好几千一两！”
　　“你罪恶的爪子已经伸向自己导师了？”
　　温希以为钟鸣只从隔壁导师那儿顺东西。比如，每次找钟鸣帮忙都要被薅羊毛的她的导师。
　　“没办法，谁让你们侯导请假了呢。”钟鸣摊摊手。
　　“他请假了？”温希一愣。
　　她不记得自己的导师有休假，不过最近几天侯导确实没找过他。
　　“拜托，他这几天要送孩子出国，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还问他孩子是高考还是留学，结果人家孩子才小学毕业。”
　　“……”温希回忆了一下，一脸茫然，她对这事的记忆，模模糊糊，似有若无的。
　　钟鸣吐槽，“行了，就你那一直开飞行模式的脑子，别想了。”
　　温希没有反驳。
　　的确，有好些事，温希以为自己没经历过，钟鸣却给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忘了。
　　她记忆力不好，忘记了许多事，也记不住许多事。
　　“欸，阿温，说起侯导啊～”钟鸣呲着大白牙，又给她倒杯茶，“我上次去帮他赶报告的时候，看上了他新买的咖啡机……”
　　钟鸣可是从不吃亏的。他帮忙，必须要捞些好东西回来。
　　温希直接打断，“那可是他续命的宝贝，你放弃吧。”
　　侯导对咖啡机爱不释手，有一次，温希亲眼目睹过，侯导抱着咖啡机趴桌子上睡觉的场面。现在想来，他很可能是怕咖啡机被钟鸣抢走。
　　“那我就只能对我亲爱的章华导师下手了。她的茶用来待客正好。我一个穷学生可买不起这样的茶。”
　　“你也放过人家章导吧。毕竟她给你介绍了魏豪富这只肥羊。”
　　“欸呦喂！你别跟我提这事儿！”
　　一说起这个，钟鸣不开心了，像是只没被顺毛的哈士奇，怪里怪气地叫：“章华那个欧巴桑！她那是介绍肥羊吗？她是给我下任务的吧！魏豪富这单搞不定的话，她能留一万个课题累死我！”
　　温希想了想章华导师的办事风格，觉得钟鸣对章华的了解很到位。
　　“所以啊！我想好了！这一单我不能白干！”
　　“你要提价宰肥羊？”温希说，“那劳驾把我这单的薪酬也一起涨一下。”
　　“谈钱多俗。”钟鸣摆摆手。
　　“呵。”
　　温希显然不信钟鸣说的，端着茶杯，等着听他下文。
　　“嘿嘿。”
　　果然，钟鸣眼珠一转，语气反转，带着缠绵悱恻的转音叫温希，“阿温呐～”
　　温希被他叫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钟鸣对着温希笑，半是讨好半是卖乖，露出一颗虎牙，笑得阳光灿烂人畜无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昭示着他的小心思。
　　“其实，我的茶不是白喝的。”
　　温希一听这话，马上放下茶杯，并且把茶水泼掉。
　　“欸！过分了啊！好几千一两呢！别浪费啊！”钟鸣一把抢过茶杯，“我不就是想八卦一下客户吗！我这几天鞍前马后的，哄着章华还得哄着魏豪富，小费也没收，就不能吃个瓜嘛？！”
　　温希她太了解钟鸣的心思了，瞥了他一眼，“我跟魏豪富签了保密协议，违约金五十万，这还是老板您亲自定下的。而且，我现在很累，只想睡觉。”
　　“你只回答我两个问题就行。之前我没好意思问魏豪富，怕他反感。只要你回答，你这个月的房租我免了。”
　　钟鸣也太了解温希了，完全拿捏她的命脉。
　　听到「免房租」仨字，温希根本没纠结，直说：“问吧。但不能涉及隐私。”
　　“当然！”钟鸣兴奋起来。
　　魏豪富，一个经常上财经杂志时代周刊的大人物，谁不想从他身上挖点下流———啊呸，风流韵事出来。记者要是知道魏豪富在这儿，都能把这小破事务所踩塌了好吧。
　　他和魏豪富谈委托时，为了照顾魏豪富的情绪，许多细节不方便问，只了解了大概，现在终于可以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了。
　　“第一个。”钟鸣伸出食指，“魏豪富他老婆知不知道他梦境内容？”
　　“不知道。”温希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可我总觉得她老婆知道点啥。魏豪富临走时我故意问他一句，就是想看看他老婆的反应。”
　　“我是说，我不知道。”
　　“你真没劲！这问题不算，重来！”
　　“算。你又没规定我要回答什么。”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不讲。”
　　温希伸指点点茶桌要茶，钟鸣捧起茶壶往自己嘴里倒，一壶茶一口气喝光，就是不搭理她。
　　“第二个问题。我听章华说，魏豪富前妻的儿子回来争家产要报复他？是不是他家都闹翻了，光是律师团队就请了好几个？”
　　“章导跟你说的？”
　　“呃，她只说魏豪富家有点事，和前妻和家业有关，让我自己脑补。”
　　“这个问题算隐私。”
　　“你可以撒谎。”
　　“假的。”
　　“哦豁！那就是真的了？！我猜对了？！果然是资本家的生活啊！这么精彩！”
　　“你的问题问完了。”
　　钟鸣置若罔闻，想八卦的心根本停不下来。
　　关于魏豪富的一切事，温希知道的七七八八。
　　为了要制造出贴合客户心理的梦境，她必须要了解客户的个性，知晓其隐秘事和心愿，必要时还得充当心理医生，学会引导和催眠，这都算她的业务范畴。
　　不过，这些业务技能，她是自学的，并不精通，再加上她本身性格也不如钟鸣那般平易近人……所以，她和客户之间的沟通，基本全靠客户主动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