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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餐,居翊带着人上来收拾。
  彭岁晚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看向了秦时川,“秦时川,我晚上住哪儿呀?”
  男人回家后就脱去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似是觉得有些束缚,贴身白衬衫的领口也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了小片白皙的肌肤。
  衬衫贴身,清晰的勾勒出男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锻炼得宜的肌肉块蛰伏在板正衣料之下,隐隐昭示着凶悍存在感。
  闻言,秦时川抬眸看来,唇角噙着一点笑意。
  “晚晚想住在哪儿?”
  彭岁晚前世是直接被送到了主卧床上的,自然也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
  反而是秦时川,偶尔工作忙回来迟了,为了不打扰彭岁晚睡觉,会在旁边的次卧睡下。
  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从主卧的房门上掠过,往旁边一指,“那我住这间吧,可以吗?”
  主次卧的大小和朝向其实相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只在于主卧是内含卫生间,而次卧的卫生间被放在了外面。
  秦时川眸色微深,垂落的指尖点了点西装裤的侧面。
  “可以。”
  虽然脑海中有一万道想将小姑娘拐进主卧的声音,秦时川还是压着眸,哑声应了。
  只是目送着彭岁晚走进次卧,秦时川拧了眉,又有些后悔,满心的烦躁压也压不住,甩手将菩提珠串滚落掌心。
  居翊正好有事汇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秦时川手里的珠串,原本关于秦家人作妖的话立刻吞了下去。
  秦时川注意到身侧的动静,眉眼间薄戾蔓生,不耐烦道,“什么事?”
  “秦总,我约了设计师明天上门,您健身房旁边的那间空屋,就改造成彭小姐的画室了?”居翊垂首恭敬询问。
  谈到关于彭岁晚的话题,秦时川勉强压抑了烦躁,沉声应道,“你看着办。”
  “那明天的抽血体检,秦总您也好久没有检查身体了……”居翊试探性的开口。
  秦时川狠狠拧眉,眼神中带上了一点警告,“居翊。”
  看起来是不行了。
  居翊有些遗憾,温顺的点头后退。
  却在此时,次卧的门被打开了。
  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嗓音清润沁甜,“我听到了抽血,是在说明天早上的安排吗?”
  秦时川眉眼间的冷然阴郁尚且来不及收起,只能仓促的扭过头,不想让彭岁晚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居翊的掌心有了一点汗意。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别扭的秦时川,大着胆子温声道,“是的,彭小姐,正好秦总也很久没有体检了,我正在询问秦总是否一起安排。”
  秦时川猝然敛眉,掌中的菩提珠嘎吱碰撞。
  彭岁晚了然的点头,她没有直接替秦时川做决定,而是抬手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声音放得甜软,“秦时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抽血呀?”
  拉扯在衣袖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秦时川垂眸时余光还能看见那细白微粉的指尖,连指尖都是修剪得圆润可爱。
  似是撒娇一般,还轻轻的晃了晃。
  “……好。”
  秦时川微微阖眼,叹息般的应声。
  他从来无法拒绝彭岁晚。
  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
  ……
  哄着小姑娘继续收拾行李箱,秦时川转眸看向居翊。
  居翊低眉顺眼的垂着头,仿佛刚刚借着彭岁晚逼迫秦时川同意体检的不是他。
  “胆子大了啊。”秦时川带着人走到了阳台,确定远离了次卧后,才不紧不慢的哼笑一声,淡声开口。
  听出秦时川嗓音中没多少生气的成分,居翊也悄悄的松了口气,恭敬道,“温医生嘱咐过,您需要定期抽血检查。”
  “她给你发工资还是我给你发工资?”
  居翊从秦时川还在国外时就跟着他了,秦时川知道他的忠心,但还是需要敲打一下,“下不为例,我不喜欢太多嘴的。”
  指尖摩挲着菩提珠,男人懒倦的靠在了阳台栏杆上,“说吧,刚刚你还想说什么。”
  居翊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秦家老宅那边又闹起来了……”
  /
  彭岁晚的行李箱中主要放了自己用习惯的护肤品和零碎小东西,她将和父母的合照相框放在了床头,安静了几秒。
  相片中,彭峦带着无边框眼睛,笑容温柔和煦,一只手揽着叶蒹葭的肩膀,一只手小心的护着站在前排的小岁晚。
  叶蒹葭笑得甜蜜,侧头靠在彭峦肩头,直视着镜头的桃花眼缱绻柔情。
  “爸爸妈妈,是你们保佑我,让我回来的吗?”彭岁晚的指尖拂过相框玻璃,眼眶微红,“我好想你们啊。”
  从五官上来看,叶蒹葭和叶家人确实不像。
  叶家父母几年前都已经因病去世,但无论是他们还是叶建和,五官都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不似叶蒹葭,无一处不明媚,尤其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秦时川已经留了人在锦城那边继续追查,只是按照陈颖的说法,叶蒹葭是因为叶家夫妇生不出孩子才被抱回去的,美其名曰催肚。
  几十年前的人贩子消息,实在不好查,需要的时间不短。
  彭岁晚将相框放回床头柜,调整位置时,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刚刚那一瞬间的角度,突然觉得叶蒹葭和记忆中某张面容有点儿相似。
  只是不管怎么回想,彭岁晚都无法想起那张脸庞的具体模样。
  ……大概是巧合吧。
  秦时川家中每天都有人定时清扫,不住人的房间也每天更换床单被褥。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彭岁晚的体力本就一般,不免觉得有些精疲力尽。
  她从行李箱中拿出了睡裙,打算去卫生间洗个澡就睡。
  热水氤氲出暖意,彭岁晚本就疲倦的脑袋被热意一熏,立刻有些晕乎乎。
  她穿好了睡裙,只觉得困倦到眼皮直往下耷拉。
  秦时川的家她实在是太熟悉了,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门把手,熟门熟路的推门而入,往柔软床铺边一坐,掀开被子直接躺了进去。
  彭岁晚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困意沉沉的闭上了眼,最后一眼是亮着灯的水波纹玻璃门浴室。
  ——秦时川今天洗澡怎么这么慢。
  她眼皮微微一颤,总感觉有些不对和奇怪。
  但困意深沉,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冷檀香,让她一瞬间放松了身体,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主卧浴室中的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秦时川仅穿着宽松的睡裤走了出来,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肉走向咕噜噜滑落,最终湮没在真丝睡裤上。
  发丝还沾染着一点水汽,秦时川随手撩了把头发,往床边走去。
  刚走没两步,男人敏锐的顿住了脚步,看着床上微微鼓起一小团的浅灰色被子,眸光瞬间冷冽深沉。
  居翊走时带走了清洁人员,按理来说整层楼只有他和彭岁晚。
  小姑娘笨乎乎的,怎么看也不是会主动爬床的人。
  秦时川立刻头脑风暴到了各种阴谋论之上,眸底翻涌着狂躁冷戾,大步上前就要掀开被子。
  或许是脚步声微沉,安安稳稳睡着的人咕哝一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秦时川站在床边,看着那兀自睡得安详的小姑娘,又抬头确认了一遍,这是自己的卧室。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就进了自己的卧室还直接睡了,但……
  秦时川半跪在了床边。
  他的目光贪婪又眷恋的描摹着彭岁晚的睡颜,从安分乖巧的眼睫小痣,到略微抿起的嫣红唇瓣。
  在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中、沾染着自己气息的床上,睡着一直以来深沉渴望的小姑娘。
  翻涌着无边阴暗的心好似倏然被浸泡在了一汪腻人温水中。
  春水入怀,满腔旖旎柔情,轻而易举将一切安抚。
  秦时川的指腹触碰在了小姑娘眼角的红痣上。
  微微用力,似乎想将那点红揉进骨血之中。
  “唔……”彭岁晚迷迷糊糊的醒来,她困得厉害,只想将在脸上作乱的“蚊子”拍开。
  从被子中伸出的手又软又暖,软绵绵的搭在男人的手腕之上,似是飘落了一片轻若无物的羽毛。
  秦时川的手指倏然收束。
  他定定的看了熟睡中的彭岁晚许久,才直起身,从另一侧绕过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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