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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苏府正在偷偷变卖东西,凑齐嫁妆,谁知价钱却被压得极低,苏诚骞命人跑遍多处皆是一样,实在无法,遂只能变卖更多东西。
  以至于大半个苏府都被搬空了。
  苏宁安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翠竹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家靠着母亲的嫁妆吃香喝辣这么多年,却又如此苛待她们母女,此时心中的畅快只有自己明了,外人未必能懂。
  莺儿自然不敢跟着笑,但多少也能想到,遂弯着唇角静立在一旁。
  沈言酌站在门边看了半天,瞧着苏宁安笑了好一阵,连着喝了好几杯茶水,才开口道:“如此安安心中可畅快?”
  “嗯。”晶亮着眼眸点了点头,又道:“多谢皇上成全。”
  沈言酌看着苏宁安过分随意的行了个礼,也不计较,展开臂膀揽住她,“再过几日你就要回苏府,进宫之前,你不能出府,不能单独接触外男,连你爹和你家中庶弟都不行,可记下了?”
  “是,臣妾已经记下了。”苏宁安窝在沈言酌怀里,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的瞅着他,娇声道:“可是······臣妾想皇上了怎么办?”
  沈言酌眸子一暗,捏住她的下颚,逗弄似的轻咬着她的唇,“淘气!”
  三日之后,苏诚骞正式派人来接,阵势之大,就差敲锣打鼓的一路喊到苏府。
  苏宁安等郑嬷嬷领着人去苏家点了母亲的陪嫁,对了单子之后,才点点头。
  “父亲辛苦了,女儿这就随父亲回府。”
  “甚好甚好。”苏诚骞点头笑得很是讨好,“家里的婢女皆是家生子,伺候起来皇上必定能安心,就不用······”
  “苏大人此言差矣。”郑嬷嬷端正着身子站在苏宁安身后,向苏诚骞福了福身,才道:“皇上既然要姑娘进宫,那姑娘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本就是金贵的,该有宫中人服侍才是,府中婢子如何能随意接触?且姑娘还有许多规矩要学,老奴已经选好了近身伺候的人,万万不会有闪失,苏老爷放心。”
  郑嬷嬷说着掀起车帘,扶着苏宁安上了马车,翠竹与莺儿也跟了上去。
  又对着苏诚骞道:“从现在开始到姑娘进宫,莫说府中的婢子奴仆,就连苏大人和府中的公子们也不能随意接近姑娘。苏大人已经送过一位女儿进宫,该明了才是。”
  “这······”苏诚骞看着郑嬷嬷,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辩解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虽然宫妃进宫前由宫内派人服侍乃是规矩,只怕进宫前做出什么脏污之事,损了皇家的名声,污了皇家血脉。
  但原本想着多少借着这个由头塞个贴身侍奉的家生子一同带进宫也不是难事,谁知却仍是失算了。
  苏诚骞只好打着哈哈,“人上了年纪,脑子便不好使了,嬷嬷见谅。”
  郑嬷嬷点点头,这才带着其他宫婢上了另一辆马车。
  按着苏宁安所说,回苏府仍是住她母亲生前的院落,虽然小了些,偏僻了些,但郑嬷嬷本就没带许多人,其实也够住了。
  如今院子里里外外皆是宫中的人,若是府中的婢子有事,也只能在院门回禀。
  无论是苏诚骞还是其他妾室,或者是庶子庶女们想要拜见,皆需在前厅,且隔着珠帘,自此,苏家人自然不能接触到苏宁安半分。
  这叫苏诚骞气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恰在此时,接到了宫中书信,苏诚骞匆匆看完,气得将信揉成一团。
  玉儿这是疯了吗!
  好不容易苏家显贵,她却要他在前朝发力,阻止皇上纳宁安入宫!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想着自己那份恩宠,一点也不顾及苏家根基!
  即便是她真的失了宠,有宁安在,皇帝也会看着苏家的面子给她一两分体面!
  有苏家才有她,苏家有两个女儿进宫,只会让苏家更稳,她也才会无虞!
  果然跟她那个拿不出手的娘一样!
  苏诚骞一边恼着,一边提笔急书,第二日苏玉心就接到了信。
  不敢置信的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睁大着眼睛,泪水不断地打转。
  她这还怀着龙子呢,父亲就要给自己另择后路了吗?
  就要舍弃她了吗?!
  气愤得当场将信撕成碎片,胡乱的抛洒在空中。
  随手一挥,将玉器打碎了好几个。
  “欺人太甚!”
  “小主小心,小主先坐下。”秋彤看着苏玉心面色发白,立刻安抚,又吩咐道:“快,宣太医。”
  “不必!”
  苏玉心抚着自己的肚子,努力平复心绪,“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我没用了就要扶持别人!本主断不会让他如愿!今日的药熬好了吗?”
  “小主,那药······”秋彤看着苏玉心,欲言又止,那民间的方子,谁能说得准?若被人发现······
  “快去看!”苏玉心一掌拍在桌子上,眸中狂风不断,指尖不断的轻颤着,“苏宁安,你以为只有我不想让你进宫吗!”
  苏玉心眸光一闪,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圣旨虽未下,但苏家嫡女进宫侍奉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本是天大的喜事,谁知却在一夜之间,苏宁安及笄不久便已非完璧,如今回长安城之后又被人养做外室的事,如天降豪雨一般散开来。
  渐渐地,人们口耳相传的皆是这事。
  更有人提起前些日子,苏家侧室还曾当街指责她为人外室。
  虽然如今都知道苏家有嫡女苏宁安,但却没几个人真正知道苏宁安长什么样子,一时间无法证实,不过随着说的多了,不管是真的假的,皆是真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朝堂上好似降下冰霜般冷肃。
  沈言酌漫不经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臣,淡淡的勾起了唇,叫人看不出喜怒。
  先是言官冒死谏言,后有内阁学士、太仆寺卿、云麾使、礼部侍郎、户部郎中等朝臣跪下请命,皆是奏请圣上不可纳苏宁安一个毫无名节且又为人外室之人为妃。
  一个个皆是忠君爱国、冒死直谏的慷慨之相。
  沈言酌眼尾一扫,笑得更是开怀,跪在地上的一众朝臣则不约而同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另有站在两旁默不作声的文臣武将,有的一脸冷漠,有的唇角微勾。
  一时间,每一个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寂静无比的朝堂上,就连一根针落下也宛若惊雷。
  沈言酌缓缓站起身,龙袍摩擦的声音好似刀刃缓缓出鞘,一点点的磨着每个人的心头。
  龙靴缓缓下了台阶,每一声脚步极为清晰,就好像踩在他们脖子上一样。
  “你们,都认为苏家嫡女不洁,不宜入宫?”清冷的声音好似弹珠落地,平静、随意,无序,却叫人摸不清章法。
  “皇上!”内阁学士胡子已经全白,哀戚的重重磕头,“苏宁安早已丢了清白,若真纳入后宫,恐乱皇家血脉!”
  “皇上,苏家嫡女不洁更是不祥啊!请皇上三思!”
  一时之间,跪下之人皆附和道:“请皇上三思!”
  沈言酌三两步重新坐回龙椅,开口便带着君怜臣子的欣慰,“可苏宁安的身子已经给了朕,又当如何?”
  “那等不洁之人,皇上不必在意,打发她去剃度修行即可。”
  “好!”沈言酌笑得更是开怀,忍不住连连击掌,忽而眸底一闪,目光落在了站在下方的顾禹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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