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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人骂得起劲的,正是结婚证上的男人陆衍。
现实中,陆衍帅气板正,皮肤幽黑,鼻梁高耸又锐利,虎着脸时,别提多吓人了。
姜抒讨厌被凶。
尤其骂人的还是官配……
她竭力迈开步伐,吃力地走到两人身前。
目光直接略过陆衍,停留在他身边的陆云廷身上,笑道:“今天只有一个小青菜,招待不了你,可别见怪呦。”
与陆衍一起来的,正是书中男主陆云廷。
只见陆云廷一脸尴尬。
他经常见到姜抒,印象中,姜抒不是在骂街,就是在骂街。
像这般和颜悦色,生平头一回见。
他不习惯。
于是,陆云廷摆手道:“不用客气,我带明朗回来,是跟你说一声,他明天要出任务,可能得一个月后才能回家,给你送点家用。”
说完,他拍了拍陆衍的肩膀,示意他按计划行事。
“我走了,两口子嘛,有话明着说。”
说完,陆云廷便离开了。
陆衍点点头。
等好友一走,他沉着脸与姜抒擦身而过,伸手从窗台取出钥匙,将门打开了,然后搬来一个木板凳,板正地坐在上面,一脸严肃。
姜抒走进屋。
她猜到他想说什么。
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划过心头。
离婚最好。
免得纠缠不清的,还要迎接男女主的混合虐渣。
她自顾自地走到洗脸架上,拿起毛巾擦了一把油光满面的肥脸,太胖了就是有点不太好,一动就容易出油出汗。
“姜抒——”
陆衍出声了。
他手指扣在膝盖上,眼神犀利又果敢。
来了来了。
姜抒隐隐有一丝兴奋。
但她按捺下情绪,免得被男人看穿,又生事端。
“怎么了?”她不急不缓道。
陆衍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还有一堆票,直接放在桌子上,视线沉了沉,然后一吸气道:“我们离婚吧。”
哇哦。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了。
80年代是有离婚的,但算得上凤毛麟角,一旦真的离了,两口子甚至会被冠上品行不端的帽子。
陆衍提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显然的,他已经受够了原主,打算跟她彻底一刀两断。
姜抒准备一口答应下来。
但不知怎么的,心口竟然抽着疼。
好像……挺难受。
姜抒很快反应过来,伤心应该来自原主。
她巴不得早点离呢。
又怎么会悲伤呢?
尤其在怀孕的消息还没暴露的情况下,快刀斩乱麻,一口气把婚离了,她就不会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了。
“好啊,什么时候换证?”姜抒笑道。
“……”陆衍。
他一脸狐疑和震惊。
脸色沉沉的,如盖着大雾一般。
回来的路上,云廷说过,以姜抒的性格,十有八九会大张旗鼓地闹事,搞不好会告到单位,还会朝顾笙宁身上泼脏水。
姜抒动别人,云廷管不着。
但如果碰他的女人,就不要怪兄弟心狠。
陆衍也不希望这样。
毕竟两人结婚一年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就算日子过不下去,他也想做力所能及的事,让姜抒能过得好点。
所以,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对姜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保持冷静,就算是闹,也别闹得太过。
可他独独没料到姜抒会一口答应。
一时间,他猜不透姜抒的心思。
难不成在憋大招?
不会告诉他,她怀孕了吧!
“你什么意思?”他虎着脸问。
“字面意思,还能有什么。”
姜抒走到桌边,毫不犹豫伸手,将所有的钱和票攒在手心,肥硕的脸上眉眼一弯,瞬间连眼珠儿都快淹没了。
她开心道:“你不许反悔,给我的钱,就是我一个人的。”
现在不兴分家产。
赵家出一个陆衍,委实算光宗耀祖,几亩薄田是老两口和小儿子的,她的户口随着陆衍迁来花城,老家的田产也分不到她头上。
有一笔启动资金。
以后她凭借一双手,总能想到办法养活自已的。
陆衍原本还觉得姜抒古古怪怪的,一听她这番话,这贪婪的小眼神,便彻底打消了心中疑虑。
不愧是姜抒。
目光浅薄如一。
一点没变。
她除了会变着法子向他要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倒是聪明了,跟着人家顾笙宁,学会以退为进的招数了,有长进了啊。
呵呵。
瞬间,他变色十分难看:“你听懂我的话了吗?知道拿走这钱,意味着什么?”
姜抒当初用了手段,才嫁进赵家得。
婚后,她死乞白赖的,吆喝一众兄弟灌醉了他,又与她同房……
贪婪又诡计多端。
“知道啊,不就是离婚吗?总得去单位打离婚证,难不成要我就这么搬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总得等我先安顿好吧。”姜抒认真道。
“你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
姜抒努力睁大眼睛。
上辈子她就发现自已对男人不来电,当然,也不是蕾丝,只是活了二十几年,身边就没出现过打动她心的男人。
老妈说缘分没到,让她跟男友多相处,培养出感情来,心动什么的根本不重要,结婚了,都是一样过日子。
她看朋友结婚日子艰难,一直觉得婚姻是个消耗品,如果连爱也没有,每每辛劳时,用什么来抵挡生活的苦楚……
孤独终老也挺好啊。
不合适的两人硬凑一起,彼此膈应,多难受啊。
陆衍沉默了。
他原本以为自已会特别期待这一刻,一朝得到自由身,肯定兴奋得睡不着,可看见姜抒一脸的认真劲儿,又隐隐觉得心口闷闷的,好像有点不舒服。
可男人得言出必行。
不然,算哪门子爷们儿!
“好,等我回来,就去单位办证。”陆衍狼狈起身。
他要走人了。
一屋子姜抒身上散发的油腻味儿。
这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今天不行吗?天又没黑。”姜抒道。
“你——”
陆衍脸色更难看了。
他搞不懂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一刻飞醋吃得奋起,下一秒就开始催他了。
女人都这么善变?
“下午部队要组织活动,没人处理这种事,三更天,我就要出发,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到时候得把你的户口迁回去,不是一时三刻搞得好的。”他强忍着怒火道。
“哦,那好吧。”
姜抒无奈地点头。
好在怀孕没多久,原主这胖墩墩的身子,就算怀了宝宝,也只会怀疑她长胖了,哪怕拖一两个月,也完全没问题。
这算是肥婆的好处吗?
她哭笑不得。
陆衍拿起木柜上头的绿色军用水壶,连衣服也没收拾,更是一句话也没交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姜抒摇头。
她默默对原主道:“你也该死心了,不属于你的男人,就算你抓得再紧,也没什么用,他想走的时候,刀山火海都挡不住。”
刹那,姜抒感觉疼痛的心脏放松了。
原主总算放弃了。
桥归桥,路归路。
她要开始掌控自已的人生。
姜抒扫了一眼房子。
室内又乱又臭,墙壁上一层层厚厚的灰尘,还有水泥地上汤水泼洒的发酵物,床上堆成一团的棉絮。
比狗窝还脏。
走到床边,伸手一摸,被套发黄包浆了,滑溜溜的。
姜抒叹息一声。
下一秒,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拆开棉絮上的被套,起锅烧水,放在热水里浸泡,再将棉絮抱到院子里的竹架上暴晒,去去上头留下的馊臭味儿。
回来后,她展开地毯式打扫。
收拾干净过后,又去土灶台上烧一锅热水,在大瓷盆里灌满水,翻了半天,被藏在柜子里的蜂花洗发精已经见底了,倒一些热水进去,挤出泡泡,利索地洗了个头。
忙完,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搜肠剐水地叫。
胖人就是不经饿。
胃一空,就像绞起来一样。
姜抒强忍着饥饿,准备去烧饭,却发现门口站着几个小男孩。
小屁孩边鼓掌边叫:“姜抒大肥婆,油老鼠,吃吃喝喝没个完,吃光了油,吃光了家,还要吃小孩……”
嘿。
小东西竟然编歌谣骂人。
姜抒放下瓜瓤水瓢,作势要打人,小孩朝她做出一个鬼脸,在她走近时,小毛头尖叫一声,撒开脚丫四处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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