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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张牧川被党仁弘踹倒在地,滚了两圈,脑中又浮现出人头滚滚的画面,顿时悲从中来,号啕着,“没天理!我的命也太苦了啊……”
  党仁弘厌恶地看了张牧川,掏了掏耳朵,眼珠子一转,对着那名黑脸小吏招了招手,轻声吩咐几句之后,抓着一串荔枝,转身离去。
  那黑脸小吏走到张牧川面前,将张牧川扶了起来,又让人放开王绩,拍了拍张牧川身上的灰尘,满脸堆笑道,“在下乃荣州都督府市令周卫国,使团远道而来,一路辛劳,在下今晚备些好酒好菜,与使团接风洗尘!”
  张牧川愕然地盯着周卫国,好奇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居然能装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牧川兄弟莫要气恼!”周卫国似乎看穿了张牧川的心思,拍着对方的后背,温言细语道,“本地有句俗谚,忘却也是一种幸福……”
  “你!”张牧川咬着后槽牙,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对方是都督府市令从八品官,官阶虽然低下,但手里掌管着实权,在僰道县关系纵横,如若自己得罪了对方,恐怕很难安稳地离开这里,只得吐出一口闷气,“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我们只是途径此地,很快就走。”
  “你!”张牧川咬着后槽牙,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对方是都督府市令从八品官,官阶虽然低下,但手里掌管着实权,在僰道县关系纵横,如若自己得罪了对方,恐怕很难安稳地离开这里,只得吐出一口闷气,“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我们只是途径此地,很快就走。”
  他刻意不提被人冤枉谋害了碧青坊东家夫妇的事情,以免周卫国借题发挥,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然而,周卫国怎么会就这般轻飘飘地揭过,眯着眼睛笑道,“牧川兄弟,你这就有点不懂事了,刚来咱们僰道县,怎么能这么着急走呢,必须要多玩几天,让我们都督好好款待一下那位贵人……再者,你与这老小子犯了命案,总不能没个解释就跑了吧?毕竟是两条人命呐,还是要慎重对待!”
  王绩忽然插话道,“都说了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进去只是买了两坛酒。”
  周卫国呵呵笑着,“跟谁买的呢?”
  张牧川知道周卫国这话里有陷阱,急忙示意王绩不要接话,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王绩想也不想,干脆地答了一句,“当然是碧青坊东家啊!”
  周卫国轻轻噢了一声,“可碧青坊东家现在死了,只有你们俩在坊内,这……”
  周卫国轻轻噢了一声,“可碧青坊东家现在死了,只有你们俩在坊内,这……”
  王绩急忙辩解道,“我们进去之前,那碧青坊的东家夫妇就已经死了,人不是我们杀的!”
  周卫国瘪了一下嘴巴,“证据呢?你们说自己不是凶手,总要拿出证据来,否则我怎么跟僰道县的百姓交代?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找出真凶,之后你们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王绩皱了皱眉,“我已经订了两日后的客船,三天……”
  “太长了对不对?”周卫国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很体贴的样子,“我也觉得时间有些长了,使团任务艰巨,确实不适合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以免给某些人可趁之机。那就改成一天吧,一日之后,如果你们找出了真凶,那我就亲自给你们准备一艘坚固的大船,方便你们顺江而下,但倘若你们没有找到真凶,那么……你俩就是真凶!”
  张牧川皱眉道,“我也知道牵扯命案不是小事,但我身上毕竟还有皇命,不好太过张扬,而且我表面上只是益州的不良人,又不是本地的县尉,便是想要缉查真凶,恐怕别人也不配合呐……”
  周卫国微微笑着,“这个好办,稍后都督便会给你签发一道文牒,只要是在戎州境内,东西五百六十里,南北七百一十二里,五县二十五乡,任何人都不得阻挠你办案,任何人都得乖乖听你的差遣,牧川兄弟尽可施展拳脚!”
  周卫国微微笑着,“这个好办,稍后都督便会给你签发一道文牒,只要是在戎州境内,东西五百六十里,南北七百一十二里,五县二十五乡,任何人都不得阻挠你办案,任何人都得乖乖听你的差遣,牧川兄弟尽可施展拳脚!”
  张牧川表情僵了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他也是个口齿伶俐之辈,但如今身在别人势力之下,先前王绩的言语又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此刻似乎只能接受,并没有其他选择。
  远远荔枝树下,党仁弘吐着荔枝核儿,朝张牧川和王绩冷笑,这两个长安人笨得像呆头鹅,还妄想轻松脱身,扔下这命案烂摊子就走?
  党仁弘也就只看了这一眼,随后便不再关注张牧川,能让一州之都督注视这片刻,对张牧川来说已是极大的荣光。
  张牧川领着王绩回到黄氏酒肆,两人闷闷地喝了一会荔枝青,都觉得没滋没味。
  周卫国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不消半个时辰,便让人送来了一张填好的文牒,随之送来的还有几条油亮的熏肉,说是周卫国私人所赠。
  张牧川让店小二将几条熏肉煮了切好,分给使团其他人,反正自己也吃不完,带又带不走,不如做个人情。
  高阳嚼着腊肉,歪着脑袋看向张牧川,啧啧叹道,“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男人在外面就不要多喝酒,很容易搞出人命的……”
  张牧川抠了抠脑门,“这话是你说的?”
  高阳哼了一声,撅着嘴转移了话题,“其实这事儿也好解决,你先试着查一查,实在查不出来,随便找个人顶罪就是了……之前那个突厥人就挺合适的,你不是说他裤子上面有酒渍,但是口中没有酒气吗?去了酒坊,没有买酒,那就是杀人了!”
  张牧川皱了皱眉,“这不好吧,怎能随意诬陷他人,这可是命案!”
  喝得醉醺醺的王绩点点头,“肯定不好!那我等与党仁弘之辈有何区别,不好……很不好!老夫情愿一头撞死,也不愿诬陷他人!守墨小友,你要是真这么做,老夫必定再入长安,叩告圣人!”
  张牧川白了王绩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又端起酒爵,闷闷地喝着。
  缅伯高这时候走了回来,两颊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几滴油渍,看来应是独自在什么地方吃喝了一阵,他一回到桌边,先是逗弄了片刻呆呆的大白鹅,而后才注意到愁眉苦脸的张牧川,以及慢慢往桌子底下钻去的王绩,好奇道,“方才便见着你们与这老先生交谈甚欢,不知他是……”
  缅伯高这时候走了回来,两颊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几滴油渍,看来应是独自在什么地方吃喝了一阵,他一回到桌边,先是逗弄了片刻呆呆的大白鹅,而后才注意到愁眉苦脸的张牧川,以及慢慢往桌子底下钻去的王绩,好奇道,“方才便见着你们与这老先生交谈甚欢,不知他是……”
  张牧川懒懒地回了一句,“他是神仙童子王无功,就是三次入朝为官,又三次挂官而去的斗酒学士。”
  缅伯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想着这老者居然做个官跟闹着玩似的,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立马热情地将王绩搀扶起来,又劝了几爵酒,见对方醉趴在桌上,这才罢休,扭头看向张牧川,询问对方因何唉声叹气。
  张牧川自然不敢明言自己惹了命案,届时缅伯高害怕引火烧身,多半要将他踢出使团队伍,那才是大大的麻烦,只好编了个借口,说是方才出去买酒碰见了不良人同僚,对方哭着喊着要让自己帮忙一起查案,但他想着使团这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
  缅伯高闻言一拍桌子,“这有啥好犹豫的,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朋友有难,你自该鼎力相助,使团这边不需要你多操心,我们正好趁着这两天吃喝玩乐一番,祥瑞也该好好休憩,这些日子着急赶路,吃不好睡不好,都没有以前肥美了。你且放心去吧,到了要出发的时日,我自会差人通知你。”
  有了缅伯高这话,张牧川心中稍定,决心还是先去碧青坊看看,此时距离案发并没有过去多久,或许能够很快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时间拖得越久,反而越加难办。
  有了缅伯高这话,张牧川心中稍定,决心还是先去碧青坊看看,此时距离案发并没有过去多久,或许能够很快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时间拖得越久,反而越加难办。
  又喝了两爵,张牧川提着唐刀离开了酒肆,高阳闲来无事,也想凑个热闹,便跟了过去。
  两人不紧不慢地赶到碧青坊,却发现门口已经有人把守,过去一问,这才知道剑南道的监察御史前几天来了僰道县,今日听说碧青坊出了命案,特来此查看。
  张牧川顿时恍然,终于明白了为何县衙会连这样一桩民间案子都不敢做主,也明白了都督府为何要把这案子推给他,说白了就是怕这位突然而来的监察御史大人找麻烦。
  虽说这监察御史只是正八品官员,品阶也就比周卫国这样的都督府市令略高一丢丢,但毕竟是圣人的眼睛,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一念及此,张牧川苦着脸笑了笑,即便他再不想面对,也得硬着头皮进去查案。
  高阳却是没有太多忧虑,一听说剑南道的监察御史来了,拍着手掌笑道,“好啊!这下热闹了,我听说此次派来剑南道的监察御史姓杜,生得一副忧国忧民的面相,跟刚过世的宰相王珪是亲戚,难怪你说党仁弘话里话外讽刺长安来人,他比人家官阶高,但还得小心应付,自然一肚子窝囊气。”
  高阳却是没有太多忧虑,一听说剑南道的监察御史来了,拍着手掌笑道,“好啊!这下热闹了,我听说此次派来剑南道的监察御史姓杜,生得一副忧国忧民的面相,跟刚过世的宰相王珪是亲戚,难怪你说党仁弘话里话外讽刺长安来人,他比人家官阶高,但还得小心应付,自然一肚子窝囊气。”
  张牧川听了这话,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个人的面目,速即跨进碧青坊内,果然瞧见一穿着青色圆领袍子,面容瘦削的男子站在厅堂柜台旁。
  那男子正拧着八字眉,细细翻查碧青坊账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忽然笑了起来,“张守墨?”
  张牧川瞧清男子面貌,上前一步,给了对方一个熊抱,哈哈笑道,“杜依艺,竟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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