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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墨声一顿,姜木连忙tຊ摇了摇头。
  “没有!”
  她谨慎的认为其中有诈,却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若是道谢会不会又被骂笨,若是不道谢会不会被原越借题发挥?
  思来想去,在短短的时间里,姜木最后只能给出一个干巴巴的答案。
  这不怪她,实在是原越喜怒无常,姜木只怕自己多说多错。
  没准原越就打算揪到她的错处把她处置了。
  姜木明悟。
  是了,这应该就是原越的目的!
  帝王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纸,在奏折上写字,“是吗?”
  奏折被放在姜木面前,上面大大一个蠢字映入眼帘。
  “朕写对了吗?”
  姜木垂首。
  蠢就蠢吧。
  “陛下写得没错!”
  原越轻嗤一声,奏折被扔在墨里,姜木辛苦磨出来的墨水和不知道哪个大臣呈上的奏折全都一塌糊涂。
  “又蠢又胆小,还跟朕说没有!”
  姜木连忙跪下,“臣妾错了!”
  “谁让你跪下的!”
  姜木连忙站起来。
  帝王暼来一眼,阴恻恻道,“朕的怜贵人啊,你总是欺君,到底有几条命够你挥霍的!”
  “臣妾知错!”
  原越双手抵住桌面,上半身欺近姜木,檀香味浓烈,帝王声音低沉。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你既然不识字,如何识得蠢字!”
  “噗通!”
  姜木猛的跪下。
  幸好养心殿到处都是厚厚的地毯,否则她定要受伤。
  然而此时姜木完全顾及不了了。
  她惊骇至极。
  她怎么都没想到,原越心思竟然深沉至此。只要一有不慎,她就会坠入深渊!
  难怪他会说她欺君!
  “臣妾……臣妾……”
  姜木绝望。
  忽听头顶一声笑,她的下巴被轻轻抬起,直面原越开怀的笑容。
  “怜贵人害怕什么呢?你又没跟朕说过你不识字。”
  在姜木眼中,原越的面容比魔鬼还要狰狞。
  姜木快哭了,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睛水光粼粼,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
  原越竟然带着一丝期待,“朕的怜儿,你识不识字呢?”
  姜木绝望。
  她到底是被父皇亲自教过的,硬是忍下眼泪。
  “回陛下!臣妾识字!”
  原越期待落空,开怀的脸色全部落下。
  怎么不哭呢?
  姜木非但不哭,还俯身就拜。
  “臣妾罪大恶极!陛下在前,臣妾哪怕对所有人说谎也只对陛下坦然!臣妾承认,臣妾不但既愚蠢又胆小,甚至还鼠目寸光,爱慕虚荣!从来没有人为臣妾写过诗,更没人称赞过臣妾!所以臣妾利用小才子,满足臣妾虚荣心!”
  “臣妾有罪!甘愿受罚!”
  养心殿死寂无比,宫人们大气不敢出一下,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原越舔了舔上颚,笑了。
  姜木只听到帝王道,“你总是欺君……”
  姜木心都凉了。
  贪慕虚荣也不行?
  可是过了一会儿,姜木却听到帝王说道,“滚吧,朕不想看见你!”
  姜木却如降甘霖!
  果然,没人喜欢一个鼠目寸光又贪慕虚荣的人!
  原越甚至都懒得跟她计较了!
  然而这正是姜木想要得到的结果!
  她几乎是一路慌张的想要回宫。
  这样稍不注意就会被处置的危机感让姜木再也没有除掉小才子之后的轻松。
  旁人活着没有任何错,没有任何不对。
  只有她,国破五年,地位转换,她连呼吸都是错!
  管事逼她,丽妃逼她,原越也逼她!
  姜木不想被逼,也不想逼人。
  她不想被杀,也不想杀人。
  姜木哪怕被父皇娇纵十五年,也未曾杀过一个人!
  若是父皇知道了,他定不会再唉声叹气恨他的小公主太心软吧。
  “贵人!贵人!这不是回宫的方向啊!”镜水追上来。
  姜木愣住。
  远方耸立的高楼隐隐可见,哪怕二十年过去,都精致完美。
  怎么就不是回宫的方向呢?
  那就是她的家啊。
  她想回宫。
  镜水拉着她往外走,离那高楼远去。
  她将要回到那陌生的常青宫。
  她将要低如尘埃。
  麟娇殿离常青宫远极了,要穿过大半个皇宫,穿过整座御花园。
  “娘娘!那是怜贵人!”
  姜木闭了闭眼,低眉顺目行礼,“见过丽妃娘娘。”
  瞧,她又低如尘埃了吧。
  为何她不能回宫。
  沉默许久,姜木以为丽妃又在想什么法子刁难她。
  “怜贵人,你刚刚做了什么!”
  姜木抬头,这一抬头,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丽妃的神情发白,看着她如同看着怪物……
  不,不是怪物,看上去更像是老鼠遇到了猫,既憎恶又偏偏要牢牢按耐住对天敌的惧怕,维持自己的凶狠,期望着能以此击退天敌。
  丽妃为什么是这副神情?
  姜木心中古怪,试探道,“方才陛下让臣妾磨墨,除此之外臣妾什么都没做。”
  “放屁!你明明将小……”
  青杏打断,“娘娘!”
  丽妃噤声。
  她看上去对姜木避之不及,偏偏又努力演出高高在上,却不知道这两种融合在一起,使得她看上去不伦不类。
  “本宫告诉你!你别得意!就你这样狠毒的家伙,别想陛下会一直喜欢你!”
  留下一句像是挽尊的话,丽妃和青杏等人便像逃之夭夭一样离开。
  狠毒?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丽妃说出狠毒这个词呢?
  她明明一直在丽妃面前谨小慎微,伏低做小,避其锋芒。
  一旁镜水庆幸的声音传来,“太好了!贵人上次为陛下磨墨都差点被丽妃磋磨死,想来她应该明白陛下对您的特殊,这才不敢为难!”
  是啊,丽妃嫉妒她进入养心殿嫉妒到不行,为何这次却轻轻放过呢?
  姜木目光一动,喃喃道,“什么人的名字会是小字开口呢。”
  镜水随口答道,“宫女或者太监呗!不过在主子面前得意的宫女如同我和时春,主子起名都起得可好了!不过太监就不一样啦,主子哪怕为他们赐名,因为身份原因,大多用小作头,免得名字冲撞了哪位主子或者大人!”
  “谁想和太监撞名啊!”
  所以——
  丽妃知道小才子?
  小才子刚死,而且是死在太后手里,凭什么丽妃能怀疑到她身上?
  丽妃若不是怀疑她,那怎么会有狠毒这个词?
  丽妃根本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就能让姜木将离谱的事实串联。
  姜木回首。
  不远处的高楼耸立。
  她却心生冰寒。
  小才子……甚至管事,竟都是听命丽妃。
  丽妃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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