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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到了门边的脚步声忽而杂乱,而后渐渐远去。
苏月娴握着门把的手在抖,牙关在颤,她的灵魂仿佛都在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傅宅。
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她好像分不清冷热。
雨夜下,路好像没有尽头。
等苏月娴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回了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小区。
她不敢上楼,只站在树下抬头凝望那熟悉的窗户。
其实一开始,爸爸也高兴她能嫁给傅庭修,可家长见面后,陈佩云那一声声瘸子彻底激怒了他。
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那样痛心疾首说话。
“苏月娴!我和你妈如珠如宝把你养大,不是让你被人轻贱的,傅家这样的火坑你还要跳进去,以后就别见我这个爸!”
自那以后,爸爸真的没再见她。
他和她断绝关系,连婚宴也没有参加。
苏月娴抬手,想握一握窗户泄下来的灯光:“爸,我错了……”
我想回家。
想像小时候那样被抱一抱,可苏月娴明白,自己现在没有脸见爸爸。
她收回手,失魂落魄离开。
夜渐浓,世界很大,可她好像没有地方避雨。
“滴滴——”,车喇叭声突兀响起。
苏月娴却宛若未闻。
直到车上有人下来,拦住苏月娴着急问:“苏小姐,你的腿不能淋雨,要去哪儿我送你?”
苏月娴脸色苍白如纸,愣愣的盯着来人没有反应。
“苏月娴,你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娴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她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傅锦年,可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傅锦年蹙眉:“我带你去医院!”
苏月娴拼劲力气才挤出两个字:“……我疼。”
傅锦年这才看清,她的伤腿已经肿得红紫,浑身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傅锦年一惊,将伞收起:“冒犯了,我抱你上车。”
医院。
一剂镇定剂下去,苏月娴昏睡后才止住颤抖。
她昏昏沉沉,宛如掉进深海,苦涩腥咸的海水不断涌入喉间,她奋力向上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窒息。
心口忽然的一阵刺疼,苏月娴猛然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手上正输液,是熟悉的止疼药水。
清醒后,记忆回归。
苏月娴默默拔掉针管,鲜血涌出,可她却没眨一下眼。
她的疼,药水是止不住的,就不浪费傅医生的好心了。
主任办公室。
傅锦年捏着血检报告单,神色难看:“这不可能!苏月娴的腿伤我全程跟着,怎么可能会恶化成骨癌!”
“傅医生,血检是不可能出错的。”
话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傅锦年一抬头,和门外的苏月娴四目相对……
一个小时后。
苏月娴手中的报告单几乎被她捏碎,电话又响起。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一次,终于接起。
接听后,就听见一句:“你在哪?”
傅庭修语调平静,一点也不像连着打了十八个电话的人。
苏月娴只觉自己又开始发抖,她颤声问:“傅庭修,你为什么娶我?”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苏月娴又问:“是因为爱吗?”
傅庭修还是沉默。
这沉默是压垮苏月娴最后的稻草,她再也忍不住痛哭。
原来,傅庭修娶她,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可她要他的愧疚有什么用?
“傅庭修,我好羡慕你,有一个一心维护你,关心你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最不能触碰的开关。
“你知道吗?嫁给你之后,我就只有你了。”
“可从前,我也有疼爱自己的爸妈,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不会眼看着爸爸和我断绝关系。”
苏月娴极力忍耐,可声音却依旧破碎:“车祸那天,妈妈原本是陪我去瓦尔纳,去拿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
“可她却为了保护我被玻璃刺穿了心脏,她流了好多血……你说,她该有多疼?”
回忆似刀,一字一句,疼得苏月娴心神俱碎。
电话这头,车内的傅庭修神情逐渐僵硬,苏月娴的话又传来。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妈妈,害得我变瘸,他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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