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孟言瓷应了一句后,抬起头,对尚江离道:“皇叔,保重。”
语罢,她朝着等候许久的和亲轿撵走去。
一如两年前,独自踏进刑部大牢。
只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是有去无回。
行至半道。
孟言瓷却忍不住回头,看向尚江离,张口问道:
“皇叔,言瓷还有机会回到你身边吗?”
尚江离眉宇微蹙:“别闹,你如今已经是西域王妃。”
孟言瓷喉咙发苦,苦涩一笑。
“可你知道的,我过去,会死……”
尚江离眸色一怔。
随即,他冷了脸色:“吉时已到,请郡主上轿。”
孟言瓷听罢,眼尾发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这次再也没有回头,坐上了描金绘彩的红色花轿之中。
恭王亲自护送孟言瓷去往两国交界之地,顾芊也在送亲的其中一辆轿撵之中。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
花轿之中。
孟言瓷望着外界景色,从怀里拿出了当初尚江离送给自己防身的匕首。
她怕疼,不想到西域之后被处极刑。
所以决定等到了西域之后,便自裁。
一来,不连累本朝百姓。
二来,不会死的那么痛苦。
车队行驶的速度很快,才半日不到,就出了京城,到了边郊不见人烟之地。
不知道为什么,孟言瓷有些不安,她一遍遍摩挲着手里的匕首。
忽然,马车猛地停下。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一片刀剑砍杀和惨叫声。
“父王,出什么事了?”
孟言瓷才刚问出口,她所坐的马车翻倒在地。
一阵头晕目眩,她整个人被翻到的马车,压住,想要从里面出来,却怎么也出不去。3
孟言瓷正想叫人,却听到自己父王的喊声。
“我儿何在?”
她以为父王叫的是自己,急忙回:“爹,我还在马车里面,爹……”
然而恭王的声音却渐渐远去了。
“芊芊,芊芊,你莫怕,爹爹就来救你!”
芊芊……
孟言瓷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泪,还是刚才头被磕破,留下来的血。
她不甘心,对着外面喊道:“救命!救命!”
外面都是各自逃命的声音,根本没人来救她。
孟言瓷只能拼尽全力往外面爬,她的腿被马车全部压住了,好不容易爬出去一点,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一行黑衣蒙面人,见人就杀就砍!
随行的护卫此刻正护在恭王和顾芊的面前,准备撤退,孟言瓷看着他们离自己很近,鼓足勇气喊道:“父王,我在这里。”
恭王目光落了过来,仅仅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以身体护在顾芊的面前,抓着她的手往大路逃跑。
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妹妹丢下自己逃走,孟言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说不难过,怎么可能。
她的爹爹不是不疼女儿,是不疼她这个女儿……
孟言瓷不想死在这里,她用尽力气去推身上的轿子,却怎么也推不开。
她的满脸都是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忽然,她模糊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尚江离!
尚江离手中提着剑,在人群之中找着什么。
孟言瓷忙冲着他喊道:“皇叔!皇叔!”
尚江离脚步一顿,随后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
孟言瓷以为自己就要得救了,却看到他径直略过自己,冲向远处。
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谢琬。
孟言瓷不明白,为什么谢琬会在这里。
她就看到尚江离抱起谢琬,从人群之中冲杀了出去。
看着尚江离的背影消失眼前,孟言瓷眼中的生机当然无存……
这时。
一个黑衣蒙面人发现了她,朝着她走过来,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孟言瓷的脖子一凉,鲜血刺目,她的耳边嘈杂的声音在此刻消失了,周围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只听到黑衣蒙面人站在她的面前,自言自语。
“言瓷郡主,下到黄泉,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听令行事。”
“你失去了清白,摄政王说就是去到西域也是一个死。”
“与其被西域王知道你是不洁之人,乱了两国邦交,不如让你死在和亲的路上。”
孟言瓷脑中轰得一声。
这一刻,她仿佛连哭都不会了。
是尚江离要她死!
孟言瓷眼神空洞,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皇叔!你怎知,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既然上了这花轿,就从未期望活着。
孟言瓷此刻只觉得一直攥在手里的那把尚江离送的匕首,格外冰冷……
黑衣人看她还有一丝气息,再次扬起刀,又是一刀落下。
孟言瓷漂亮的一双眼,彻底没了生机,她的手松开匕首掉落了出来。
另一边,尚江离将谢琬送到了一处安全之地。
他看向此处,恭王和顾芊也在。
顾芊的脸色煞白,吓得不清。
她看到尚江离,急忙朝着他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江离,我好怕……”
尚江离轻声安抚她:“无碍了,朝廷的兵马很快便到。”
就在此时此刻,逃出来的一个护卫忽然说:
“言瓷郡主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孟言瓷!
尚江离眸色一颤,他这才注意到,这里的人里面没有孟言瓷。
顾不上太多,尚江离将顾芊拉开,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过去。
没用太长的时间,尚江离就到了出事的地点。
那些黑衣人已然离开,他目光所及,都是尸体。
尚江离从那些尸体中一步步走过,来到了接亲的花轿旁,只看孟言瓷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再没一丝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