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朱清余回答,目光从他的睫毛落到他的眼睛。他的脸离她很近很近,近得能看到瞳孔里的自己,扎着马尾,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周思扬也在看她,他眨眨眼,雪花轻飘飘地抖落。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能亲你吗?”
那一刻,朱清余的灵魂仿佛出了窍,她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那根本也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不会拒绝。
漫天的雪花飞舞,她和周思扬站在路灯下望着彼此,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雪花扑簌簌落下的声音。周思扬的脸越来越近,近得她心里发慌。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触的那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朱清余突然往前凑了一下,主动吻在周思扬的嘴唇上。
他惊愕地望着她,忽的笑出声来,眼里亮晶晶的,璀璨星河仿佛都倒映在他的眼中。
她也被他感染,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可心里又羞赧极了,只好抿住嘴偷偷地笑。两个人就这样傻呵呵地互望着,在银白的雪地里笑作一团。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原来曾在她生命里飘飘洒洒的满天飞雪,等到融化后,也不过是混着尘土黑泥的一地狼藉。
大概凌晨四点多钟,朱清余终于在纷乱的思绪里昏昏沉沉地入睡。刚刚入梦,便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
她打着哈欠打开门,化妆师带着助理已经守在门外。
她把两人引进门,像个没生气的布娃娃似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她们摆弄。
“黑眼圈很重哦,昨晚是不是激动地睡不着觉。”化妆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姐姐,一边熟练地用刷子为她遮盖眼下的乌青,一边笑着调侃她。
朱清余没有回答,她的头疼得厉害。昨晚满打满算,她也不过睡了三个多小时,此刻脑袋里像有只嗡嗡作响的电钻在打洞,一阵一阵地抽痛。
化妆师见她不搭话,便也不再多嘴,专心做着手头的工作。
清晨的阳光带着冷意从落地窗照进来,眼前的景物像被染上一层青白的色调。朱清余微微合上眼皮,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
正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
朱清余睁开眼,刘红凤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正坐在床边认真打量女儿。她眼里湿润润的,含着一点清亮的泪水,满脸的欣慰和满足。
“妈就知道,我的闺女是最美的。”
泪水滴下来,刘红凤又飞快地抹去。
“妈,大喜的日子,咱不哭。”朱清余直起身,拉住刘红凤的手。卧床多年,刘红凤瘦得脱了相,就连一双手都皮包骨,握在掌心里甚至还有些硌得慌。
刘红凤连连点头,她今天也装扮一新,紫红色的缎面长裙显得她精神不少。化妆师一双巧手,为她遮去蜡黄的病容,又把杂草般的头发挽成一个低低的发髻,猛一看,也有几分贵妇人的模样。
“得谢谢思扬啊,是他想的周到,给我们三个人都置办了新衣。你爸是头一回穿那么板正的西装,昨晚试穿了一下就舍不得脱掉。清朗也跟着起哄,一身西服穿了脱,脱了穿,两个人闹到半夜才睡。这不,现在还没起。”
朱清余有些心酸,她强挤出几分笑意:“那我一会儿得好好看看咱家的老帅哥和小帅哥。”
刘红凤抿着嘴笑,难得的容光焕发。
画好了妆,朱清余起身去换秀禾服。粉金相间的色泽清新淡雅,裙身刺绣精美,金丝银线紧密交织,龙凤交缠,栩栩如生。长发盘在脑后,用珠钗固定,整个人显得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