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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天,格外的冷,早晨也来的迟了些!
  谢云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看着陌生的屋顶,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这是在哪里?
  “大嫂,你醒了呀?”
  一个小姑娘趴在炕边儿上,似是好奇的看着她。
  “娘,我大嫂醒了,大哥,大嫂醒了!”
  还不等云初反应过来,小姑娘就边喊边跑出去了!
  云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昨天连穿带嫁人,一次性完成了!
  她撑着从炕上坐起来的时候,婆婆张氏已经进来了。
  她身后还藏着一个偷偷看她的小姑娘。
  张氏身上穿着袄子,头上还有未化开的雪沫子。
  她跺跺脚,“外面下雪了,冷的很,你在炕上暖着,我让小桃给你端饭去。”
  “娘,我这就去!”
  小丫头应了一声,一溜烟又跑出去了。
  “婶子,我”
  “还叫啥婶子,喊娘。”
  张氏打断了她的话,将昨晚改好的衣裳取了出来,“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了我再给你改改。”
  这是她男人活着的时候,给她扯的布,她自己做的衣裳。
  以前舍不得穿,男人死了她没有机会穿。
  原本打算给小桃长大穿的,现在穿儿媳妇儿身上,也刚好!
  “娘,谢谢你!”
  谢云初看着眼前的衣裳,眼里闪过一阵惊讶。
  藕粉色的半裙,浅绿如意纹的直领夹棉短衫,一个兔毛滚边儿的烟色罗牡丹纹的短袄,还有一条月色的裈。
  这一整套搭配的恰到好处,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她都很喜欢!
  “娘,这衣裳也太好看了吧!”
  听到她的惊呼,张氏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可是当年县里最流行的衣裳,她又加了巧思在里面,当然好看!
  “试试!”
  张氏看着她巴掌大的脸,目光扫过她的身子,以后得多补补,不然生孩子可有的苦头吃。
  “好,我试试!”
  云初刚穿上衣裳,门口端着碗进来的小桃,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大嫂,你真好看!”小桃放下碗,凑到她的面前看她。
  小桃心说,大嫂真好,大嫂嫁给哥哥以后,村里就在没人笑话他打一辈子光棍儿了吧!
  “你也好看!”
  谢云初捏了捏小桃的脸蛋儿,小姑娘眯着眼睛,一副顺从的模样,还生怕她捏不住,生生往前凑了凑。
  张氏看衣裳穿在她身上,整个人气质也活泼了不少后,心情也好了起来,“快洗洗脸吃饭吧,那糖水荷包蛋要趁热吃。”
  指了指桌子上的瓷碗,她又出去了,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安儿就在他的书房里,你要是呆的无聊了,就去找他,让他教你认字去。
  咱们家条件不好,跟亲戚们的关系也都一般,所以 今儿过了以后,你跟安儿过日子就成,等日子好了,酒席啥的,娘能补绝对给你补。”
  张氏不想白白花钱请人吃席,别人都当他们家是笑话,娶媳妇儿不搅和黄了就不错了。
  不可能真心实意来恭喜安儿大婚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比起那些虚的,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知道了娘!”
  谢云初看着身上的衣裳,心甘情愿的喊了一声娘。
  她当然明白张氏什么意思。
  她觉得这样就很好。
  与其让一堆人来白吃白喝看笑话,还不如留着粮食填饱自己的肚子呢。
  张氏出门的脚步顿了顿,哽咽着“哎”了一声,大步往后院走去,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泡豆子磨豆腐,好好过日子,来年定会抱上大孙子!
  她李家的根,断不了的!
  “大嫂,这是给你的牙刷!”
  小桃拿着一个小木棍儿做好的牙刷,递给她。
  “这是牙刷?”
  云初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这个先进,牙刷都有了。
  虽然不好看,但是也具备也刷的雏形了。
  “对呀,我大哥做的,自从娘说给定了大嫂,我就催着哥哥早早准备了,我们每人一个。”
  小桃说着,还看了眼东屋的方向。
  她希望大嫂能在他们家留下来,跟大哥好好过日子。
  “谢谢你啊小桃,你真乖!”
  “嘿嘿,大嫂你也乖!”
  大嫂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嫌弃呢。
  村里的那些姐姐们,总说她哥哥是灾星,都不给她好脸色,但是大嫂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笑眯眯的。
  “这就好了?”云初逗她,“那要是这个鸡蛋给你吃一半,你会不会觉得我更好了?”
  “大嫂,这是娘给你吃的,我可不吃!”
  小桃连忙后退一步,两只手摇的起劲儿。
  这可是鸡蛋哎,她怎么可能跟大嫂抢,只要大嫂愿意跟大哥过日子。
  她永远不吃鸡蛋都没关系的。
  谢云初看了眼小桃,用筷子将鸡蛋夹成两半,喂了一半到小桃嘴边,“你不吃我也不吃哦!”
  小桃为难的抿了抿嘴,偷偷看了眼院子里的方向,她娘叮嘱过,让她不要在大嫂面前馋嘴子。
  否则,大嫂会不喜欢这个家的。
  “大嫂,我不饿,我真的不”
  “唔~”
  小桃一句话没说完,云初已经把半个鸡蛋塞到她嘴里了。
  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兔子一样的,她笑着把另外半个塞紧了自己嘴里,凑近了问她,“我们俩像不像偷吃的小老鼠?”
  “像……”
  小桃愣愣的点头,好甜,她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甜的鸡蛋。
  她不知道是大嫂甜还是大嫂给的鸡蛋甜,这一天,小桃称之为,最快乐最甜的一天!
  东屋书房里,李淮安听着从上房传来的声音,嘴角微微上翘,手里的书看了一早上,愣是一页也没有过完。
  他少年出名,十二岁中了童生以后,名声大噪。
  十里八乡的人都争着来看他。
  那一年,家里的媒婆来了一茬又一茬,路上与他搭话姑娘更是不少。
  可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努力读书,出人头地,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他会为了有人能嫁给他而觉得欢喜。
  从小他就早慧,将科举入仕,卖身帝王家,造福一方百姓,视为人生的唯一。
  可世事无常,昔日的风光只停留了一年多,后来的他,竟然倒霉到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了!
  更何谈为民请命的志向!
  接二连三的意外,不止打击了他,受伤的更有母亲与妹妹。
  还有那病逝了的父亲!
  村人无知,一次次的在母亲面前恶语相向,更有甚者,甚至说他刑克六亲,一次又一次的往母亲的心上扎刀子。
  将父亲的病逝,也摁在他的头上。
  母亲听不得别人这样说他,每每听到,都要上前理论,可每次一个人的时候,母亲都会失神好久。
  过后,又会打起精神,一边努力干活,一边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娶个媳妇儿进门。
  他知道母亲心里不安,所以,深思熟虑之后,也愿意成全她的拳拳爱子之心。
  告诉自己,要认命,要接受这样的,一辈子在土地里打转地方生活。
  娶个媳妇儿,生个跟他一样的孩子!
  可是,昨晚看到家里的境况时,她眼里的失望,并不是装的。
  这样的她,真的会愿意与他一起承受那些流言蜚语,踏实与他生儿育女吗?
  就在他思绪神游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女子悦耳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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