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春兰听见外面的喧闹声正要呵斥,刚起身就看见苏玉窈突然闯了进来。
宁夫人看见一个女子突然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也吃了一惊,茶也险些洒身上。
她皱了皱眉,对钱春兰不满道:“相府的下人怎的如此无礼?”
听见宁夫人把自己当成了丫鬟,苏玉窈反而心中一喜。
但钱春兰脸却已经全黑了。
她瞪着苏玉窈,呵斥道:“没看见还有客人在吗?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赶紧出去!”
“正是家里来客人了,我这个嫡长女才该来见客。”
苏玉窈不疾不徐地整理衣袖,微笑上前,朝宁夫人行了一礼,“玉窈见过国公夫人。”
相府的嫡长女?
宁夫人一听,一脸的愕然,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身上的衣服样式老旧,堪比粗布麻衣,甚至还发着皱,头上也只简单的别了根木簪子,就再无其他装饰。
这穿得简直连府上的丫鬟都不如,竟然是相府的嫡长女?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从头到脚都穿金戴银的钱春兰,抿了抿嘴,眼神相当的意味深长。
钱春兰努力的压着火气。
这死丫头,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前日害得她跪祠堂的账还没找她算呢,现在竟敢自己找上门了!
可苏玉窈到底已经表明了身份,她也不好再发火撵人,只能温和笑着上前扶人。
“我和宁夫人有要是相商,你先出去!”
说着,她暗中狠狠的掐苏玉窈手臂。
苏玉窈又怎会让她得逞,她冷漠的抬手避开,声音却是有些伤感——
“姨娘,前天夜里晴云阁起火,烧得不成样子,我和我娘只能搬到春棠苑住了。”
钱春兰心里一咯噔。
这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着苏玉窈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这事我知道。”
苏玉窈说着小脸一皱,露出无限委屈来,“我们院的东西都烧没了,春棠苑里又什么都没有,恳请姨娘给我支点钱,玉窈想出去置买一些东西添置添置。”
要钱?
钱春兰听得心里火气直往上窜。
那把火怎么没烧死你们母女?还给你们支钱,棺材板钱她倒是乐意给!
钱春兰假模假样地露出难色,“不是姨娘不想给,实在是家有家规,份例都是按月发放的,不到日子就给你支钱岂不是坏了规矩?”
“姨娘说得是,可这天灾人祸难以预料,谁能想到这好好的会突然着火,姨娘总不会这么不通融吧?”
“我也想通融,可今日给了你钱,明个这个也来要钱,那个也来要钱,账上的钱若是不够了,那可如何是好?”
钱春兰假惺惺地笑着,“相爷既然将中馈托付于我,我自当恪尽职守,按规矩办事。”
“哎,我也懂姨娘的苦衷。”苏玉窈表情惨兮兮的,抬头一脸无辜,“那我不要账上的钱了,姨娘你给我点私钱就行,横竖姨娘你指甲缝里剩的,就够我们娘俩过活的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宁夫人忍不住掩面嘲笑。
没想到今天来还能看这么一出戏。
心道苏青霄在朝中做着那么大的官,家里却是一团糟,家中女眷一个上得了台面的都没有。
正室嫡妻卧病多年,妓子出身的妾室当家,嫡女穿得破破烂烂,还得管妾室要钱。
这相府可真有意思。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有什么私钱?”
钱春兰气不打一处来,两眼直冒火,恨不得在苏玉窈身上戳一个洞。
这苏玉窈莫不是想钱想疯了?竟然要她拿私房钱给她们补贴家用。
她也配!
苏玉窈一脸深意的看着钱春兰,悠悠道:“姨娘你放印子钱挣了那么多,怎么会没钱?”
苏玉窈的话犹如一道冷箭,直射到钱春兰身上!
这死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钱春兰脸一僵,忙不迭去看宁夫人的脸色,宁夫人扭过脸,轻咳几声,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她又狠狠瞪向苏玉窈。
而苏玉窈勾着唇,满脸写着,再不给钱,就把你那些秘密当着宁夫人的面全抖落出来!
她本不想在外人面前揭钱春兰的短,可谁让钱春兰太无耻,她只好如此了。
钱春兰气的直发抖。
明明这个死丫头之前一句顶撞的话都不敢说,一直像个傻子一般任人哄骗欺负。
怎么一夜之间,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但不得不说,苏玉窈掐住了钱春兰的命门。
她几乎是死死掐着掌心,才咽下这口气,对苏玉窈道:“你还小,别乱听别人嚼舌根的话,我可从来没干过那种缺德事。我这儿存了点钱,你要是急用,就先给你。”
目的达到,苏玉窈便也不再废话,“多谢姨娘,二百两就够了。”
二百两?
她怎么不去抢?!
钱春兰一阵肉疼,但也只能咬牙让人苏玉窈去拿钱,却不想苏玉窈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让他们拿过来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她担心出了这个门,钱春兰又变卦了。
这人上辈子就惯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
她今儿就在这儿等着她们把钱拿来。
钱春兰心里再气,当着宁夫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让刘嬷嬷去拿钱。
这边宁夫人看够了笑话,也起身准备回府。
突然——
她身边的苏玉窈幽幽开口,“宁夫人,你这咳疾再耽误下去,就要拖成痨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