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笙不知长公主过来何事,便直接带着张嬷嬷去了前厅。
前厅内,昭平长公主梳着端庄精致的飞仙髻,穿着华丽流彩的留仙裙坐在上座,但打扮得如此美丽的她,此刻表情却不大高兴。在她身旁,立着武婢长英和其余四个穿着绸锻宫装的宫女。
见到云碧笙握着一把宝剑进来,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长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王府了?”云碧笙自然随意地道。
昭平长公主上下打量她好一会儿,才道:“桓王妃,我本来不想说你,可是你也太不像样了吧!”
发现长公主有点没好气,云碧笙往椅子上大刺刺一坐,她一早上就给她弟弟施针,现在还累着呢,她可不要站着和公主说话。
“公主的话我不大明白,我怎么不像样了?”
昭平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嬷嬷,又看向云碧笙,忍不住说道:“虽然你是前相府的养女,但好歹也是生活在官宦人家,该有的教养和待客之道总该会的吧?”
云碧笙掀了掀眼皮:“公主你什么意思就直说吧,拐弯的话我听不懂。”
昭平公主见点到这个份儿上,她还是装糊涂,真有些恼了:“本公主来到你这里等了半天,王府里竟然两个上茶的婢女都没有,你如此慢待本公主是和道理?”
嗐!原来是这事儿。
她本来就没那么多规矩,现在府里人手紧张,她和桓王也就不喝茶了,而桓王府也没什么人来,自然就没有准备这些。
云碧笙把剑放在一旁的桌上,淡声道:“不好意思,确实是慢待公主了,张嬷嬷,快去给公主沏壶茶。”
张嬷嬷的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声是。
她想着王府的茶叶已经没了,而吴管事之前弄得那些天价假茶也都送去了京兆府当证物,现在哪里给公主弄茶喝呢?
“现在才去沏茶?难道桓王府都不是时刻备好茶吗?这样来了客人多失礼!”昭平公主不满道。
“公主,你这个要求桓王府现在是做不到了,这里只剩下八个仆人,每天还要给王爷和我煎药做饭,实在倒不出手做这些,公主请海涵。”云碧笙道。
昭平公主一听,神色更加不满:“什么?堂堂的桓王府只剩下八个仆人?有人跟我说你不会理家,把下人都散尽了,原来是真的?”
“桓王妃,虽然你是突然嫁到王府的,可是怎么样也要有点王妃的样子吧?你看你,穿得这么朴素,就连我的宫婢都比不上,现在府里更是连端茶倒水的下人都没有,你让别人怎么看待桓王府?”
她是没想到,桓王府现在居然过成了这样。
云碧笙哪里是肯老实听数落的?当即回道:“公主还是去查一查,是谁让桓王府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前管事现在还压在京兆尹,想必他能告诉公主桓王的薪俸都是怎么败掉的。”
她对昭平公主印象不差,但这一次昭平以来就指责她治家无方,却是不能忍的。
“若不是我嫁进王府,王爷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这些日子是我给他撑起了一片天,恕我不能接受公主的指责。”
昭平公主指着她拿的那把剑:“那是我二弟的龙藻剑,你拿着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把它当掉吧?”
不想,云碧笙却拿着剑直接站起来:“公主你想得太离谱了,这剑是王爷要的,如果你不信就跟我一起见王爷吧!”
昭平狐疑地望着云碧笙,见她拿着剑向外走,只得招手带人跟上。心里却想:二弟一个动不了的人,怎么会想着要这把剑?莫非他有了不好的念头?
想到这儿,昭平公主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到了小院,云碧笙径自进去。昭平公主在外面叫了一声:“二弟,我来看你了,姐姐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先是静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萧豫那磁性悦耳的声音:“长姐请进来吧。”
听声音,二弟的精神似乎不错?
昭平踏入房中,一眼就看见束发端襟正坐的萧豫,而他的两只手正托着那把龙藻剑。
昭平公主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声音颤抖惊讶:“二弟,你、你……姐姐没有眼花吧?”
见她激动得不敢置信,萧豫微笑道:“长姐,你没有眼花,我的手能动了。”
“天呐!”
长公主扑过来,双手抓住桓王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捏着:“你能动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动给我看看!”
萧豫微微一笑,把剑带着剑鞘拿在另一只手里,凌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长公主泪盈于睫:“真的,这是真的……我要告诉母后,她一定会开心的,不过是谁让你……”她话音未落,就看到萧豫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一旁的云碧笙身上。
“长姐,是阿笙,是她不辞劳苦治好了我的烫伤,用尽精力为我针灸疗毒,每一天都亲自替我查看身体进展,所以长姐才能看到今日的我。”
强烈的震惊和羞愧涌上了心间,原来这个桓王妃真的能够医治弟弟!
长公主看着云碧笙红了脸,她思量了片刻,走到云碧笙面前,深深一礼。
云碧笙愣了愣,忙摇伸手搀扶,就听昭平公主道:“二弟妹,我给你赔不是了。”
她的态度诚恳,屈膝在云碧笙面前,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而是真诚地向她道歉:“我刚才不该那样说你,你这样尽心医治我弟弟,我都看见了。他之前躺着起不来,现在他能坐起来,又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影子,这都是你带给他的变化,你是昭平的恩人!”
她的姿态放得这么低,云碧笙也不好冷着了,她缓声道:“公主不必客气,我从来到王府的那一天,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桓王能够恢复如初,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公主不必言谢。”
亲眼见到她的到来,让萧豫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昭平现在不得不相信也许云碧笙真得可以让桓王重新站起来了!
她亲热地握住云碧笙的手:“二弟妹,接下来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无论什么珍惜药材,我都会全力为你筹集!”
“我相信公主的心意。”云碧笙看了看桓王,“不过公主要记得,桓王的瘫痪并非意外,而是人祸,未免王爷恢复过程遭人惦记,再出现什么意外,还请公主出了这个门就把王爷恢复了的事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