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
三次想要告诉他,都被他拒之门外。
想来,是没有缘分吧。
我也庆幸没有告诉他,这样离起婚来,会干净利落很多。
江城这么大,离了婚,连遇见都够呛了。
兴许他一辈子都会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个孩子。
江莱听了我的想法,也赞同,“孩子不会希望有个渣爹的,不告诉是对的。”
输完液走出医院时,才下午两点多。
江莱挽着我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道:“你的车送到4S去修了,撞得有点严重,要一周左右才能好,等修好了我陪你去取车。这几天,你想去哪儿,一通电话给我,司机小江立马为你服务。”
“……”
我哭笑不得,“成天围着我转,你不工作啦?放心吧,我还有车。”
岑寒州可能没给过我什么爱,但房子车子票子,一样都没让我缺过。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想要爱。
“医生都说你回家还要再观察两天,还想开车,做梦吧你。”
江莱下意识想戳我的脸,看见我额头上的纱布,又恨铁不成钢地收回手。
说话间上了车,很快离开停车场。
江莱想抽烟,但顾忌着我是孕妇,又放回去,“本来想陪你去趟墓园,但是你刚受了惊吓,又怀着孩子,还是算了。你先安心解决和岑寒州的事吧,等一切都解决好了,再去和叔叔阿姨说一声也不迟。”
“好。”
车子一路开往我家的方向。
不过,很快就不是我家了。
会有新的人,住进我精心布置的地方,然后清除一切属于我的痕迹。
岑寒州应该很快就会忘了,他生命中还有过我这么一个人。
……
回到家,我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一充上电,一连好几个未接提醒跳出来。
岑寒州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给我打这么多通电话,在我已经决定离婚的时候。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和半个月前发来视频的,是同一个手机号。
照片里,傅氏集团的总裁岑寒州,手里居然拿着爆米花和甜筒。
而紧紧站在他身边的,是傅衿安。
时间是我在医院苏醒之前。
原来,他们只是在约会。
丢下要去医院的妻子,只是为了陪白月光约会。
真是深情又感人的戏码。
我唇边蔓延出一丝苦笑,抱着手机在窗边坐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回来。
傍晚,刘婶叫我去吃饭。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想着孩子,我逼着自己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只虾,才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起身上楼,给江莱打了个电话,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三年时间,不算长,可是我的东西居然不少。
我不习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处置,也懒得留下什么去膈应别人,一样一样,都装进行李箱。
“少夫人……”
刘婶从门外经过,看见房间内摆放的几只大大的行李箱,疑惑道:“您是要出国旅游吗?”
“不是。”
我摇了摇头,缓声开口:“我要搬出去了,要是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您帮我收着,我再让快递上门来取。”
刘婶懵了,“好好的,怎么要搬出去?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我这就给老爷子打电话,让老爷子劝劝他!”
“刘婶,爷爷最近血压不稳,不能受刺激。再说了,寒州也没和我吵架,是自己不想和他过了。”
他怎么会和我吵架呢。
我还不配。
闻言,刘婶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我,想劝些什么,可是她是过来人,她亲眼看着我和岑寒州这三年的婚姻。
有多么相敬如宾。
我曾经能自欺欺人,岑寒州是这样的性格,但刘婶想必是知道,岑寒州和傅衿安的过往的。
她无法说出任何劝我的话。
在我合上最后一个行李箱时,院子里终于传来车子引擎的声响。
岑寒州回来了。
许是刘婶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大步流星地上楼,看见并排的几个行李箱,视线最终落在我的额头上,声音竟透着些哑。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你和她约会的时候,出了个车祸。”
他清冷无波的眸子微微一怔。
我站在床边,捏了捏手心,“岑寒州,我们……”
——离婚吧。
明明做好了决定的,明明知道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但是此时看见自己明明白白爱了七年的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那三个字竟然变得难以出口。
分不清到底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曾经满腔炽热的自己。
“江晚漪!”
岑寒州一声喝止,生生截断我余下的话音,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由分说地抱住我,“这是你家,你收拾这么多行李,是要搬去哪儿?”
“松手!”
鼻腔涌进一股木质冷香混合着女士香水的味道,我恶心得想吐,拼命挣扎,“你放开我!岑寒州!”
“不放。”
他力道极大,我这点挣扎在他眼里无异于蚍蜉撼树。
我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深吸一口气,“何必呢,我愿意成全你们,你也放过我吧,行吗?”
他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声音竟透着紧张,“晚漪,我没想过和你离婚的。”
“是吗?”
我想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情绪不断攀升,歇斯底里道:“可是我想,我累了,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了!我不想自己的婚姻里总是有第三个人出现了!”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又似怕我疼,松了些许。
“不会了?”
我趁机猛地一把推开他,心灰意冷地看着他,“你忘了?你一周前也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也说过,没有下一次了。”
他可能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
他不知道,那句话其实更多的,我是对自己说的。
再有下次,就不可以继续沦陷下去了。
他闭了闭双眸,“她早上割腕了,进了医院,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我知道的。”
我耸了耸肩,想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平和一些,“我都知道的,她母亲救过你嘛,她都割腕了你肯定不能不管,是该去看的。”
“看了发现,你要是晚去两分钟,她伤口就该愈合了,你应该有点生气吧,但是架不住她继续闹,她告诉你,你只要今天陪陪她,她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在岑寒州喜怒难辨的神情下,我继续道:“你其实根本不信,但你还是纵容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岑寒州,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猜不到。”
“无论什么都好,反正,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了。”
“岑寒州,我们离婚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岑寒州高大的身躯一僵,漆黑的眸子犹如鹰隼,牢牢盯着我。
片刻后,他褪去了一贯的温和,半带嘲弄地开口:“是因为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