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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元书双腿发软向后踉跄两步,脸色煞白:“你……你是人是鬼?”
  陈霁明涨红着脸,手上青筋暴起,忽而冲上前狠狠一脚踢向唐元书腹部,瞬间将她踢翻在地:“你才是鬼,你这个官府的内鬼!”
  唐元书捂着肚子朝容成黎爬,抓着她的脚惊恐道:“小王爷,内奸还没有死,快些杀了他!”
  “该死的是你才对。”容成黎一把将她踢开,“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吗唐大人?”
  唐元书仿佛被钉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过了好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应该做得天衣无缝才对。”
  “嗤。”容成黎嘲笑道,“一举一动皆在我和闻观掌握之中,你居然还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唐元书眼睛陡然睁大。
  “想不通是不是?”容成黎耸耸肩,“我也想不通,闻观你来告诉她。”
  原本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戏的闻观突然被点名,冷漠朝她送去一个白眼。困了就是困了,找什么借口。
  容成黎拖过一张凳子坐下,懒洋洋打哈欠。
  既然任务又派到自己身上,内心暗暗吐槽了一番容成黎后,闻观认命尽职尽责解释:“你的计划确实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我们目标一直是你。”
  闻观从怀中拿出王文质手写的信件丢到唐元书面前,冷冷道:“看看吧,看看王大人是如何控诉你的。”
  唐元书颤抖着手拿起那封信来瞧,哆嗦道:“那又如何?空口无凭怎的不是她栽赃陷害。”
  见唐元书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闻观径直做出解释:“先前王大人用百姓向你施压,你才不得不向朝廷上书请求派兵剿匪。而不久后你知道王大人已经发现了你通匪的事实,便在上次剿匪中将她和县衙捕快悉数杀尽。可陛下此时已经派了小王爷前来,若是未能成功剿灭匪患定然不会离开。届时若是攻上山后山匪就会供出你通匪的事实,因此你便需要一个人来当你的替死鬼。”
  “而这个替死鬼,就是正好出现在府衙的主簿,陈霁明。”
  唐元书双目失神,语无伦次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闻观不理会她,继续道:“那日王清越找上小王爷后,你担心他们兄妹二人知道些什么会对你不利,原本想找人刺杀,却发现有侍卫守着。正当你焦急之时陈霁明正好出现,你便主动说出官府有内奸,又提出找到内奸的方法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同时又派人去沧州将唐音接过来,找借口住在府衙,伺机将赃物放入陈霁明家中。按照你提出来的法子将消息散布出去后,你再通过陈霁明家中管事来模仿她的字迹,管事当晚去给山匪送信,你则守在山口,先一步将人杀害拿到信件来嫁祸给陈霁明。而后又通过找借口居住在府衙的唐音来给陈霁明下药,伪造出她畏罪自杀的假象。”
  闻观顿了顿,看向容成黎。
  渴了。
  接收到闻观求救的目光,容成黎终于大发善心,接着她的话继续解答:“你从陈霁明家中搜出了赃物和地图,又主动提出按照地图去探查地形,在之后的剿匪中打头阵先行一步到雷霆山将所有山匪杀尽。这样一来,你的替死鬼和山匪都死了,不仅可以向朝廷交差,你也可以将所分得的赃物据为己有。
  听到赃物,唐元书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空口无凭,我身上又没有赃物,你们怎能诬陷我!”
  一旁冷眼看她的陈霁明出声击碎她最后的幻想:“你身上没有,死人身上有。”
  “那日我假死后,便一直暗中跟着唐音回到沧州。敢问唐大人,究竟是感情多好的管事,下葬的葬品多到三十二人都抬不住,龙杠都压弯了,怕是自己母亲出殡都没这么上心吧?”
  “你若是还不信,小王爷已派了人去挖坟,可要一道去看看?”
  唐元书呼吸一窒,颓然瘫倒在地。
  容成黎俯下身拍拍她的脸,含笑道:“现在才可以给苍林县百姓和王文质一个交代。”
  “带下去关起来,不日押送上京听候陛下发落。”
  唐元书瘫软着身体被侍卫拉下去,陈霁明双眼一热,直直朝容成黎和闻观跪了下来:“下官代苍林县所有百姓,谢……”
  “行了行了。”容成黎皱着眉出声打断,“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且这本就是我和闻观分内之事,事成无须感谢,事败才需要指责。”
  陈霁明破涕为笑,站起身行了个揖礼,“下官明白了。”
  抓获唐元书的当天,闻观就已经派了一部分人到沧州掘坟,同时也抄了知府府衙,果不其然从棺材里找到了被劫的财物,又从知府府衙搜出了近十万两白银,均是这些年唐元书任沧州知府时所贪的朝廷赈款。
  而后容成黎以朝廷名义发文,直言苍林县山匪已除尽,来往商队可放心从县内路过。单是在苍林县发文还不够,容成黎又命人誊抄了送到附近县城乡镇将消息散布出去。在好几日后,有北边来的商队大着胆子从雷霆山脚下的官道路过,安安稳稳到了苍林县,城内关了许久的客栈酒楼,终于又将大门敞开了。
  收拾完唐元书,一直被关在府衙的许云慈终于被容成黎允许一起出门看看。许云慈只有王清越碰瓷那日下了马车,但那日只将注意力放在王清越和容成黎身上,哪里看清了街上有什么。
  城内繁华的其实也只有府衙附近的两条街道,街上又以客栈酒楼居多,其他店铺都只有那么一两家。
  见许云慈好奇地四处看,容成黎道:“别看这里来往商人多,可苍林县距离其他更大的县城也不远,县城又小,商人往往只是住上一夜便离开,甚至稍微歇息就走,因而这城里赚钱的其实也只有开客栈那么几家。”
  如今刚剿完匪,路过商人还不多,虽说客栈开了门,但客源依旧少。
  许云慈赞同地点点头:“客栈多,竞争其实也挺大的。”
  街道一边小摊小贩在高声吆喝,其中不乏米面粮油。容成黎往一个装米的麻袋看了一眼,道:“大部分百姓依旧以劳作为生,但我瞧着,水稻小麦产量并不很高。”
  如今苍林县县令已逝,陛下必然会派下一任前来。
  许云慈叹道:“希望下一任县令能多为百姓做些实事吧。”
  有街边百姓认出了容成黎便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大人,此时骤然见了想打招呼感谢又有些迟疑。
  还是玩耍的儿童胆子大,拿了束野花小跑上前,一把塞进许云慈手里:“送给漂亮哥哥。”
  野花洁白纯净,一簇一簇开得正艳。
  容成黎折下一朵别在许云慈耳朵上,含笑道:“给漂亮哥哥戴上。”
  围观全程的百姓发出阵阵笑声,许云慈有些不自在,可若是拿下来又显得扭捏。瞪了容成黎一眼,许云慈快步往前走。后者小跑跟上抓了他的手不放,四周的笑声更大了。
  收拾完残局,容成黎便交代由陈霁明暂时代替县令职务主持日常事务,又吩咐好她照顾王清越兄妹。
  “哥哥不能晚几天再走吗?”王清如拉着许云慈的手不放。
  容成黎一把将她的手拿开:“不能。”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许云慈抹去王清如脸上的泪水,将之前还没读完的话本子放到她手里,“下次见面,清如就得识字念给我听了噢。”
  王清如乖乖点头:“我会的。”
  进展比预想的还要快,容成黎便叫闻观带着人马回京复命,自己则是和许云慈两个人单独驾了马车,一路慢悠悠游山玩水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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