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染浑身一僵,倏地回头。
望进一双幽深阴鸷的眸子。
就像是被野兽盯住了,冷意蹿到了四肢百骸。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扭头打算继续和颜少钦说注资的事,眼角却忽然瞥见男人腋下拄着的一根拐杖。
阮卿染秀眉顿时拧作一团,站起身往郁闻胤站着的方向走,面对男人质问怨恨的眼神,她视而不见,盯着他的腿问:“怎么弄的。”
郁闻胤冷着脸,眼神恨不得将对面言笑晏晏的男人撕碎:“你为什么跟颜少钦在一起!”
阮卿染睨了他身后的顾白一眼,又问一遍:“他腿怎么弄的。”
顾白干咳几声:“还不是因为……”
“不小心摔的。”郁闻胤打断顾白,刀子般锋利的视线从颜少钦身上收回来,看向阮卿染时,眸低不甘又夹杂着些复杂的委屈,不死心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阮卿染没隐瞒:“我找他来谈合作。”
郁闻胤极力遏制体内的暴力因子,深吸一口气说:“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况且你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颜少钦向来和郁闻胤不对付,两家人的恩怨早在老一辈就埋下了,这么些年他和郁闻胤都在彼此手上吃过不少亏。
尤其这两年郁闻胤愈发的疯,颜少钦栽了不少跟头。
好不容易今天看到疯狗被牵了绳子,他兴致盎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小郁总,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阮小姐愿意找我,那自然能谈的就多了。”
郁闻胤对待阮卿染和对待别人态度判若两人,他皮笑肉不笑地扯唇:“看来颜少之前百货上市的亏还没吃够。”
这话一出,颜少钦脸色倏然一变,前些日子颜氏百货即将上市,临门一脚时被郁闻胤截胡,导致他们当月亏损三个多亿。
这笔账颜少钦一直记到现在,原先他打算找机会在郁闻胤的新能源项目上讨回来,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主意。
颜少钦眼角勾着笑,目光在郁闻胤身上转了一圈回到阮卿染那:“阮小姐的合作意向书我看了,很满意,这周五之前我会让秘书正式拟定合约,以后我们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了,希望合作愉快。”
郁闻胤沉着双眸,伸手想拉阮卿染的胳膊,被阮卿染巧妙的躲开,脸色一下子冷到了冰点。
顾白咽了咽口水,万般懊悔刚才在门口瞧见阮卿染和颜少钦的时候为什么要打电话告诉这个祖宗。
阮卿染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打算再久留:“颜少,十分期待我们以后的合作,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走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在场的三位。
郁闻胤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
颜少钦起身,被顾白伸手拦住。
顾白笑嘻嘻的说道:“这餐点刚上来,不吃不是可惜了吗,来,颜少,我陪你吃。”
颜少钦又坐了回去:“行啊,难得顾少赏脸。”
郁闻胤一言不发的跟在阮卿染身后,毫不客气的上了她的车。
车内气氛诡异,阮常识趣的下车。
出餐厅那几步走得太急,阮卿染微红着脸喘气,声音很小,听得郁闻胤耳根发痒。
一直等到气喘匀了,阮卿染才说出第一句话:“下去。”
郁闻胤慢慢挪过来,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侵袭而来,包裹住阮卿染的身体。
阮卿染不自在的背过身。
一片沉寂中,郁闻胤从背后抱住了她,俊逸的脸靠在她的肩头,发丝蹭刮着她的耳廓。
声音暗哑:“为什么离婚了不跟我说。”
阮卿染离婚的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郁闻胤知道并不意外。
她没有掰开他的手,任由那双手在她腰间作乱。
郁闻胤嗅着她的味道,习惯性的叼着她颈间的细肉,像是得到糖的孩子,满足地闭上眼:“是不是怕我去找郁庭深的麻烦,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幼稚。”
阮卿染被他吮地指尖轻颤,压低声音说:“郁闻胤,你难道没想过我为什么离婚了没告诉你吗。”
郁闻胤吮吸的动作一顿,直觉不会是好听的话,皱着眉想要打断。
阮卿染没给他机会:“因为我离不离婚都跟你没关系,咱们两个永远不可能。”
郁闻胤慢慢朝后退去,松开了阮卿染。
阮卿染觉得腰上刚才被他抚摸过的肌肤有点冷,她看向他没打算就此停住:“小郁总,我挺忙的,你能别再来打扰我了吗?”
郁闻胤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刮过阮卿染全身,神情仍旧执拗:“为什么?”
曾经他以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只是她和郁庭深的婚姻,他好不容易等到她离婚,眼巴巴跑过来找她,以为她能接受自己,可结果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郁闻胤不明白。
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完全说服他的理由。
比如阮卿染亲口告诉他:郁闻胤,我根本不爱你。
可问出口他马上后悔了,他害怕听到阮卿染真的这么说。
郁闻胤眼底蕴着戾气,一字一句道:“阮卿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车门发出砰地一声响,车内再次回归安静,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儿却萦绕在车厢里。
阮卿染眼睫轻颤,郁闻胤刚才望向她的眼神狼狈而受伤。
心脏就像是被什么啃噬一般,透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从生下来开始,生命的线就被划好了长短,她必须在有限的生命里把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做完,她没有时间回应郁闻胤这样炙热又赤忱的爱恋。
良久,阮卿染呼出一口气,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阮卿染看着陌生来电号码,按了接听。
“阮卿染你这个贱人!庭深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对面尖细的嗓音刺的阮卿染耳膜一痛,她蹙起眉:“你在说什么?”
林袅袅咬牙道:“郁闻胤一大清早就跑来郁家,当着郁长林和秦优的面和庭深打了起来,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谁不知道郁闻胤就是你的狗,你松松绳子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阮卿染脑袋里蹿出方才郁闻胤那句:我没那么幼稚。
她揉了揉眉心:“郁庭深伤的严重吗?”
林袅袅原本激怒的心情陡然听到她这句听起来像是关心的话,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们已经离婚了,他不需要你的假慈悲!”
阮卿染嗓音清冷:“如果他快死了你记得转告我一声,我好提前买两个花圈送过去。”
说完不等林袅袅说话就把电话挂了,在对方打来之前拉黑了她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