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四的意识再次清晰的时候,他躺在家里的花色床单上,边上躺着熟睡的妻子,他揉了揉额头。
是……梦吗?
黄四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去了洗手间洗漱,他准备跟哥几个说,以后不去偷狗贩狗了。
然而等几个人聚在一起时,他先是拍了拍面包车的车座,大声的喊了一声。
“那个先听我说一句哈!”
“什么事情啊?你说啊。”
黄四正想说出口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被操控着露出一抹狞笑。
“今天我们要抓够十只狗才行!要不然不够我们分的。”
“哈哈哈哈,你要说这个啊,可以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弄到,要是能弄到,不说十个,一万个我都能去弄啊。”
黄四被控制着跟随他们去往一个又一个村落或者街道巷子,假装散步闲逛,实则在寻找落单的家犬或者没躲好的流浪犬。
黄四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害一个又一个生灵,眼睛瞪得发红干涩。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车后排已经放了八只成年犬的尸体了,就差两只就能完成工作回家了。
黄四一脸疲惫,脸色蜡黄,暗道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老婆绑住他,不能让他明天再出门。
“哎!那边!那边有一个大狗。”
然而当他看见所谓的目标对象时,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那草丛里的身影,那个皮毛花色,那个体型,不正是他的妈妈吗?!
黄四先是喜极而泣,而后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在看到自己被人在手上塞上铁环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撕破自己的躯壳跳出来阻止拒绝。
不要!不要伤害她!我求求你们了,不要……
然而他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听见,所有人都在嬉笑着,好像中了大奖一样,快速的开了过去。
一个黄头发的男子拉开了面包车的门,黄四僵硬着身子探了出去,紧紧抓着铁环,手上被勒出了红印。
终于还是……黄四用铁环套住了狗妈妈,并将其甩起来摔在了地上,小奶狗焦急的嚎叫,想要冲上来保护自己的母亲,然后狗妈妈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冲着车上的五人狂吠。
黄四看着狗妈妈警惕陌生的眼神,心中发凉,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崩溃的事,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举起了边上的木棍,冲着狗妈妈的头狠狠敲打了下去,狗妈妈一个哆嗦,瘫软在地上颤抖着失去了呼吸。
黄四拎起了狗妈妈的身躯,甚至还是温热的,有点发硬的皮毛搔着黄四的手心,黄四面无表情的跟随同伴们聊着狗妈妈的价格,以及最终去向,心中绝望至极。
听着跟在车后的奶狗撕心裂肺的嚎叫,泪水悄然沾湿了他黑黢黢的脸,边上同伴笑谈着。
“哎呀,那只狗居然还在追,这么离不开他妈妈啊!”
“哎呀,畜生知道什么妈妈,畜生是没有感情的。”
“就是少了一只,今天的十只差一只,唉!谁那么多管闲事啊,烦死了。”
黄四心中怒吼,不是的不是的!狗是有思维的!动物是有思维的!该死的垃圾,不准你这么说他们!该死你们不是狗凭什么说狗!你们凭什么恶意揣测其他动物,文盲,垃圾!
脑间一阵巨疼,他看见了狗妈妈带着一群奶狗的身影,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妈妈!”
奶狗开口说话了
“谁是你妈妈呀,她是我们的妈妈,你是个狗贩子,你是个杀狗狂!你滚开!妈妈,妈妈保护我们,他要杀我们!”
“滚!滚!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孩子!狗贩子,杀狗犯!离开我的孩子……”
被一双双恶狠狠的目光包围,黄四抱着脑袋蹲下身子,嘴里念念叨叨。
“我不是, 我不是,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狗贩子,我不是偷狗贼,我不是杀狗狂……我不是,妈妈,我不是……”
一个激灵,黄四神智归体,看着周围直笔笔站立的众人,和边上已经一样体验过了的人,走过去在其身边坐下,相对无言。
两人脸上满是沧桑,眼睛通红,甩了甩手,铁链发出响动。慢慢的,坐在这个角落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时,地面飘起一阵绿雾,tຊ雾气里显现出几个大字。
『体验结束,请速速离去。』
马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拽着铁链轻轻一引动,个人手上的铁链便串联在了一起,而这时有人发现了一个还呆呆站在原地的身影,好奇的打量过去。
微微低下的侧脸莫名熟悉,这还……啊!那个虐待动物的人,众人脸上呈现出惶恐,生怕自己和这个人一样留在这里,居然硬顶着压力往前蹿
马面见状,也是心情好,便随即给出了答案
“啊……那个人寿命扣完了,现在已经暴毙魂归幽冥接受审判了。由于绝大多数罪行于动物有关,所以先行拉到兽族地府,在受完刑还完债之后才能返回人类地府接受审判。”
众人木了爪子,看了眼那个人低垂着狰狞的脸,脖颈青筋暴起像是在经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手成爪状,胡乱的抓着什么。
“死……死了?!”
“那是自然,没命活当然要死,不然还会等着他老死嘛!他可欠着50年的寿命呢。嗯?又增加了,啧啧啧~去,把他带到角落去,别在中间碍事。”
鬼狱俯身,快速上前拎起魂魄就往石头堆那边摔,那里还有很多或趴或立或坐的鬼魂。
马面轻蔑一笑,瞥了眼惊恐不安的众人,动了动手指将人带了出去。大殿内清出了一片空地,华服男子坐在上位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带过来的众人,随手取出边上的一个木牌子撇了下去。
‘咔哒’
『往』
马面接住牌子,将其对着众人。
“体验期满,速速归去。”
华服男子一个摆袖,众人便感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了出去,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划过眼前,当站立在地面时,已经回到了各个城市特殊部门整理出来的空地。
马面站于门侧,甩了下白绫,众人手上脚上的枷锁瞬间化为星星点点回到马面的袖兜里。
“期待与各位的下次见面。”
说罢眯了眯眼,面带诡异的笑容退回了门内。
“吱嘎……嘭”
门迅速关上,而后鬼门关化为一道黑雾翻涌离去。众人在黑雾消失不见的时候,终于止不住情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有的一边哭一边扇着自己的嘴巴。
楼上的肖炀听见了动静,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倚靠在柱子上,抱臂打量着。
嗯……好浓厚的阴气,怪不得说碰鬼会倒霉,这些阴气都够他们倒霉半年了,啊不……应该是绰绰有余!
看了眼手表,皱了皱眉,双手合十拍了几下。
“行了,回家哭去吧,快爬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众人听闻,抹了抹眼泪,跟在肖炀后面上了来时的大巴车,将众人送回一开始闹事的场地,又看着他们迅速四散开去。
焦爻在地府等待酆鹤下班,今天是说好的必须放出赢寒的一天!他期待自己的偶像很久了,再不放出来立刻马上就要开始闹。
坐在南鬼殿新布置的沙发上,吃着刚刚买来的各种小吃,两人在棋盘世界里杀的昏天黑地。
“唔!不要卡我的牌!狗贼,你要他干嘛!”
“谁卡你牌了,我这是过渡用的,回头就给你卖了。”
一局游戏结束,焦君奕拎着焦爻的衣领晃,脸上都是悲愤。
“你个狗贼,一个二星你卡到了最后,我就差一张就三了,你可真是个坏东西啊……”
“这么多牌怎么可能买不到,你点不好别怪我哈~”
酆鹤跟杜子仁谈着事情往里走,就看到两人你追我赶的那是鸡飞狗跳,手上拎着抱枕做武器,甩的到处都是鹅绒。
看到有人来了,两人停下脚步,顶着一脑袋的白色鹅绒佯装乖巧的看过去。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很是无辜,好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爻爻,走,去放人了。”
“哎!”
晃悠着脑袋,一路蹦跶过去牵住酆鹤的手,扬起了一路的鹅绒。
去无间炼狱的路不能坐轿辇,两人携手飘了过去,路过了晾晒着白骨重重山岭、冒着火焰的沼泽、盘旋着巨龙尸骸的梯田、一望无际的血海……
在血海中央有一个深陷的大洞,但周围没有血液向里面流淌,呈现一个井状,深不见底。
酆鹤揽住焦爻的腰,纵身跃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妈妈!”
在一阵尖叫中抵达了平面,肉眼可见净是炼火,无数的厉鬼在火海中挣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白骨之巅放着一块平摊的玉石,远远看去,一个半裸的男子坐在玉石上看着这边。
酆鹤带着焦爻漫步过去,而玉石上的人像是确定什么一样,飞快的蹿了下来,眼中充满着怒火。
“酆鹤!不没呼,吾食其肉!”
男子身形高大威严,倒三角的身形,八块腹肌排列整齐,手臂孔武有力,背部肌肉如猛虎一般,看他举着玉石飞过来就能看得出来。
刀眉大眼,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皮肤是小麦色,长发卷着炼火印上了一抹暗红。人还未到眼前,身上传来的威压以及炙热已经扑面而来。
酆鹤放开焦爻腰间的手,迎了上去,三两下将人打晕带来回来,手指划过赢寒的额头,将近千年的历史传输进去。
“这这这……你咋给人打晕了啊?!”
“嗯?不好运输。”
焦爻皱着一张小脸,急切的想要扒住酆鹤的手,低下头看他偶像怎么样了。酆鹤直接一个搂紧,按着来时的路飞了回去。
不似来时悠悠闲闲的逛着,拖着一个‘累赘’的酆鹤恨不得直接给人扔血海里,听着自家小配偶的絮絮叨叨,心中无限惆怅。
还是把这个祸害整出来了,爻爻以后不会就跟他玩不理我了吧?!不行,还是扔掉吧。
想着,手下就准备一松,被时时刻刻关注的焦爻猛的勒紧脖子。
“你要是敢给我偶像撇下去,我就立刻马上搬回自己家住!给我抓紧了,不准放手!”
“知道了,祖宗,你也搂紧别掉下去。”
酆鹤无奈的叹了口气,加速往酆府赶。一道流光穿破幽冥上空的黑气,撞得夜光石都往边上偏了一下,以光速追寻着酆鹤的脚步进了酆府。
酆鹤刚把人扔在沙发上仰面躺着,半掩的大门就被人顶开,闯了进来。流光在塌前猛的停住,天启的身影凝聚了起来,扑到赢寒的身上就开始嚎。
“个狗赢寒,你居然没死!我还以为我哥把你灭了呢,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啊……你怎么不睁眼?!啊啊啊……你不会是刚死吧!我滴赢寒啊啊……”
天启趴在赢寒的身上哭的直打嗝,听着熟悉的心跳,觉得心里无限安稳,甚至爬了上去搂住人就准备闭眼了。
酆鹤和焦爻站在边上看着天启这一番神操作,焦爻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而酆鹤啧是皱着眉头上下左右打量。
“你们两个就是这个相处方式?!”
天启听到他哥的声音,立刻爬了起来,讨好的笑了笑,手却没离开赢寒的身子。
“哎呀,这不是太久没见到我激动嘛!对了哥,你把他关哪了,我几千年没感知到他的气息了,我还以为他被你打的魂飞魄散了,要不怎么一直没有投胎,幽冥也没有他的气息。”
“之前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有了……”
“不要!”
“不要!”
两道声音大声阻止,焦爻像鸡妈妈护着小鸡一样,展开双手挡在前面护着。天启则是黏上了昏迷的赢寒,一副要弄死他先弄死我的样子。
酆鹤眼前一黑叹了口气,上前举着焦爻抱在了怀里,蹭了蹭焦爻嫩滑的小脸蛋。随后警告的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天启,抱着焦爻进里屋了。
天启听到关门的动静,立刻爬了起来设了一个结界包裹住沙发,眼睛亮亮的用手抚摸着赢寒的脸,而后低下头嘬了一口薄唇。
探出神力查勘了一下,知道是在因为庞大的信息量而昏迷后放下心,趴在人身上,如以前一样把玩着墨色的长发。
“大傻逼,再等不到你我都要去找第二春了!我就知道我哥不会把你弄死的,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外面浓情蜜意,里屋的酆鹤搂着焦爻细细哄着,突然愣了一下,皱着眉没思考几秒钟,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亲嘴?第二春?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