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柳滞了一瞬,堪堪将要倒的他接住。
幻化了一处竹屋落下脚,她便一人在竹屋外饮酒作乐。
只有她一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恢复自己以往的孤寂感。
虽为主神,以万物为本源,有这世间最为强悍的力量。
可她却悲寂苍凉了万万年,若不是有知许伴在左右,恐是荒凉至极。
司命凝着这样的她,莫名感到心疼。
“既来了,便陪我喝两杯。”
映柳声音淡淡,语气终不见波澜。
司命在竹林中幻化了一张木桌,两张石凳。
桌子中间还点着一盏明灯。
司命自顾自倒上一杯,杯中倒影似有说不尽的心事。
他淡淡一笑:“从前以为你不过是执着于情爱的小仙,却未曾想你是主神。”
映柳仰头喝下,一手撑在木桌上,将头轻轻倚住。
青色长纱虽着晚风一同飘曳,倒平增几许凉意。
她笑了笑:“司命,我都知道了,我也都放下了。”
“凡间几十年却好似历经了上万年的神生,若不是凡间几载,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人间情爱是此番滋味。我也从不觉得遗憾,爱便是认真爱过的。如今我们都该放下了。”
司命默了一瞬:“我今日来是为了告知你,知许的真神之劫便是去凡间历劫。”
凡间历劫并不如话本子里所说,皆是情劫。
实际上七情六欲,爱恨贪痴恶念欲皆在其中。
若此劫不过,他恐有陨落之危。
她仰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好,我知道了。”
司命转身之际,一道银光蓦然落下,直透透穿过了竹屋。
……
人间。
以安四十六年,盛国京都。
“听闻告示榜出来了,去看看今年的状元是谁?”
“这还要说,肯定是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听说文采斐然呢。”
“那荣将军的那位小儿子呢,听说每天苦学呢。”
“照我说,武将家的儿子何必来这自讨苦吃呢?”
荣知许穿过拥挤的人群,检查了三四遍张贴榜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身旁的侍卫拉扯着他的衣袖:“走吧,公子,大不了咱们来年再战!”
正欲转身之际,便看见户部尚书家的张志连一脸得意。
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家来看看啊,这便是三战科考的将军之子,文不成,武不就。怎么还意思舔着一张脸占了科考的名额啊。”
围绕在张贴榜旁的文人们一举而起,对他议论纷纷。
“是啊,有些寒门学子穷其一生都站不上科考的考场。将军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着保家卫国,而是想着夺了寒门学子们的科举之路。”
“可耻可恨!”
荣知许滞了一瞬,不知如何回应这些流言。
他的侍卫刘儒将他紧紧护在身后:“你们胡说,我们公子也是一级一级考上来的。若你们学识高于他,又怎会落榜。”
“呸!怎么考上来的,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若我是丞相之子,那也是一路开着后门的。只有这最后一场是要入皇上的眼的,故而才没有后门可开。”
荣知许只是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忽而,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