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转身,睨了二儿媳一眼。
就她这表情和语气,不用说陈母都知道,这是又要冒酸气了。
也怪自己,就不应该在院子里把钱给苏木的。
这下好,让这个小心眼的瞧见了吧。
叹口气,陈母有些无奈,“我不是让苏木帮忙买点东西嘛,这不是刚刚把钱给她。”
一听见买东西了 陈二嫂哪里还听得进去陈母的话。
几步走到陈母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菜篮子,“哦,买的什么呀?”
陈母下意识按住篮子上的布料,面上迟疑,“…里面是买给妇女队长的。”
买给大队长媳妇的?好端端的为啥给她送礼呢?
陈二嫂狐疑道:“是托她办事了吗?”
陈母点头,“这不是你大嫂身体不好么,我寻思着,给她换个轻松的活计。”
这话一听,陈二嫂的眉毛,立马竖起来了,脸也肉眼可见的黑沉。
陈母暗道不好,反应极快地,一把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说:“等妈回来,有事和你说,你先等一等啊。”
这熟悉的动作和语气,陈二嫂知道,自己又要得好处了。
炸起来的毛被顺平,她顿时换成了笑脸,回答的非常迅速且亲昵,“好咧,妈。”
然后眉开眼笑地目送着陈母走了。
目睹一切的苏木,撇了撇嘴,看得直摇头。
这人真是,一点事都要算计,心眼儿都没针尖大呢。
“咕噜噜……”苏木肚子按时按点地叫起来。
伸长脖子往厨房瞄了一眼,里面,陈文止还在切菜呢。
看来,晚饭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好了。
哎呦,总算是陈文止那个家伙做饭了,她可不能错过啊。
阿婆家就晚一会儿在去吧,她先回房间躺一会儿。
这样想着,苏木推开房门。
她只顾着奔向热乎的大炕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文止放在书桌边缘的钢笔。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飞扬的衣摆,把钢笔刮掉了。
“咕噜……”
是钢笔滚落在地的声音。
“嘶………”苏木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惹祸了么,陈文止可老爱惜他这支年迈的钢笔了。
慌忙俯身捡起,在一旁没用的本子上试了一下。
还好,没给人家摔坏。
她小心翼翼地把笔放回书桌。
余光瞥见,之前放在桌上的大白兔奶糖就剩一颗了。
苏木挑眉,没想到他还挺爱吃甜的嘞。
打开柜子,她又从糖果包里抓了一把,放在书桌上。
嗯……
也算是,自己不小心把他钢笔摔落的赔礼吧。
-
陈母挎着篮子,来到了大队长家。
正好王七妹在院子里干活呢。
看见陈母先是一顿,接着,像反应过来似的,快走几步迎接,“哎呀,你可好久不来啦。”
陈母心里暗忖着,也不想想是因为谁。
两人以前处的好,也是因为各自的男人从光屁股娃娃一起长大的,就和亲兄弟差不多,两家经常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媳妇也都成了好友。
可就在前两年,这王七妹突然和她生分了。
也不来和她话家常了,见面同她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的,甚至有时,她还会瞪上自己几眼。
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啥,两年了,她也没想明白是咋回事。
直到上个月,三儿子结婚。
陈母还以为,李家也就大队长会来呢。
没想到的是,她王七妹竟然也来了。
甚至一改往日面貌,笑着同她聊了许久。
起初,陈母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凭什么她王七妹说搭理她就搭理她,也不看看自己想不想和她继续做朋友吗?
想归想,人还是不能把事情做绝的,事情太难看。反而让自己男人和大队长不好做。
这么一寻思,陈母也就不气了,偶尔回应王七妹几句,不让她的话冷场。
聊着、聊着两人之间的隔阂,也逐渐消失了。
思及至此,陈母也快走几步,不让王七妹接自己太远。
同时扬了扬手中的菜篮子,笑着说道:“哎呀,这不是想你了嘛,给你送点好吃的来。”
陈母语气很轻快,这是两人之间一直相处的习惯,他们都是那种比较爱说笑的人。
“好好好,我就惦记你这口呢。”王七妹也知道,高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多年了,她来这里都是有数的。
两人像好姐妹一样,牵着手进屋了。
进去后,王七妹给高氏倒了一杯水,还给加了一小勺红糖。
陈母微笑接过,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今日来的目的。
王七妹听了,思虑一会儿,最后点头,“行,我这两日就给你安排。”
她之所以能答应这么快,并不是因为高氏拿的东西,而是觉得,这两年她确实有些愧对她。
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就是因为老去他们家,才会鬼迷心窍地和自己说,要嫁给陈文止的。
她当时对这事耿耿于怀了好久,怎么都觉得,是他们母子设好的计谋。
你说她儿子体弱多病,什么活都做不了,怎么可能养得活她放在手心里的女儿呢,这母子俩真是坏了心肠,都枉费她当家的对他家那么好了。
可时间一长,她寻思过味儿来,也知道是自己当时反应过度了。
老陈家的两口子最是老实,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
她有些后悔,也打算过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自己是大队长的媳妇,总不能她自己先低头吧。
因为面子关系,这事就一直拖了这么久。
一个月前,陈文止结婚了,自家男人好一通说她来着,还让她在结婚那天必须到场。
这才有了现在。
没想到王七妹答应的这么痛快,陈母不禁对她高看起来。
不论两人之前是因为什么事情产生了分歧,至少,王七妹从来没在她背后使过绊子。
如今,人家又二话不说,把自己这事应下了,足见人品。
经此事,两人各自的心结也都一一解开。
没了心结,人的心绪也变得轻松起来。
以至于两人分别的时候,竟有些依依不舍的。
——
晚饭是二合面馒头和土豆丝、炖白菜。
现下的季节,正是没有别样蔬菜的时候,家家除了吃白菜就是土豆。
这还算好呢。
听说别的公社里,有的大队连白菜和土豆都吃不上遛呢。
整个冬天和春天一直吃这两样,说实话,大家早就快吃吐了。
但条件就这个条件,吃不吃也得吃啊。
话还得往回唠,这饭菜啊,只要经过陈文止的手,可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平时吃腻了的东西,他也能给你做出些别样的滋味来。
就说这白菜吧,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炖的,明明没什么油水,可吃起来就是很香。
一点也不是清水煮白菜的那种味道。
另一道菜是凉拌土豆丝,不仅色泽诱人,还香辣爽口。
光是就着土豆丝,苏木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
最近吃太多陈二嫂做的饭菜,她的胃都跟着遭老罪了。
终于吃到陈文止做的,好吃得快要把舌头给吞了。
她以前竟不知道,土豆丝能这样做呢。
你说(嚼嚼嚼)这玩意儿(嚼嚼嚼)谁研究的捏,咋这么好吃。
苏木完全沉浸在陈文止的饭菜中不可自拔了。
虽然苏阿婆做菜也不错,但绝对没有陈文止做的好吃,也没有他做的花样多。
苏木又吃了一个大馒头才停嘴的。
心里嘀咕着,陈文止这小子,也不算一无是处嘛。